"都松手!"年轻警察掏出铐子,"跟我们回所里说。"
沈杰的膝盖突然发软。
前世此刻,他还在网吧和陈景明抢CF的新手枪,等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太平间的冷柜已经关上了。
而现在,父亲的后背还带着体温,陈虎跃正骂骂咧咧拍着瘦子的后脑勺,说"老子年轻时当电工,这点小把戏骗谁呢"。
"爸!"他喊了一声,声音发哑。
沈宏毅转头,脸上的怒容瞬间换成了惊色:"小杰?你怎么来了?"
沈杰冲过去,一把抱住父亲。
他闻到父亲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和鱼腥味,眼眶热得发烫。
前世他总嫌这味道呛人,此刻却恨不得把脸埋进父亲怀里永远不抬起来。
"臭小子发什么疯?"沈宏毅被抱得踉跄,伸手拍他后背,"我这不是好好的?"
"陈叔!"陈景明突然扑过去,张开胳膊要抱陈虎跃,"我也担心你——"
"滚蛋!"陈虎跃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老子能被这破变压器放倒?
上个月修你家老房子电路,我还被220伏电过呢!"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
沈杰抹了把脸,看见父亲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水珠子,突然就笑出了声。
傍晚回家时,陈景明还在念叨:"早知道我也装哭,陈叔说不定能请我吃顿大餐。"沈杰没理他,拐进菜市场买了把空心菜和半只土鸡——前世母亲总说他四体不勤,重生后他突然特别想给父母做顿饭。
"你今天不对劲啊。"陈景明扒着菜篮子看,"平时你宁可啃泡面也不进厨房。"
"以后你会习惯的。"沈杰把他推出门,"今天不跟你去上网了,明天请你喝可乐。"
厨房的抽油烟机嗡嗡响着,沈杰切着土豆丝,刀工生涩得像新手。
油锅里的油星溅在手腕上,他疼得缩手,却舍不得关小火——前世母亲总说他连土豆丝都切不匀,今天他偏要切得比她还细。
"小杰?"
魏芷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沈杰转头,看见母亲拎着超市塑料袋站在厨房门口,塑料袋里的酱油瓶在晃,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在做饭?"
"妈,回来啦?"沈杰翻炒着锅里的青椒,"今天买了土鸡,等下给你炖鸡汤。"
魏芷荣放下袋子走过来,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昨天还说"厨房是地狱",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妈,我..."沈杰顿了顿,"我就是...突然特别想给你们做饭。"
魏芷荣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着儿子系歪的围裙,看着他切得粗细不均的土豆丝,又看了眼灶台上摆得歪七扭八的调料瓶,眼眶慢慢红了:"小毅,你快来看!"
沈宏毅换拖鞋的动作顿住,踢拉着鞋进来,手里还攥着钓鱼用的毛巾:"怎么了?"
"你儿子今天救了我,现在又给咱们做饭。"魏芷荣吸了吸鼻子,"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能有什么刺激?"沈宏毅嘴上这么说,却凑过来盯着沈杰看,"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人家姑娘教你做饭?"
"没。"沈杰把最后一道菜装盘,端到餐桌上,"就是...突然想明白了,得对你们好点。"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沈宏毅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嚼了两下:"咸了。"
"淡了。"魏芷荣同时说。
沈杰低头扒饭,嘴角却往上翘。
窗外的夕阳把餐桌染成暖金色,母亲的唠叨声和父亲的咳嗽声混在一起,像首他前世求而不得的歌谣。
夜里,沈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月光。
枕头边放着那台诺基亚,屏幕暗着,没有任何系统提示——他等了一整天,什么金手指都没出现。
不过没关系。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抱父亲时的温度。
前世他为了追校花伍芷清,把父母的关心当耳旁风,为了给李毅风那种富二代当陪衬,把尊严踩在脚下。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护好父母,搞钱,打脸那些前世骑在他头上的人。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他听见客厅传来父母的低语。
"你说小杰今天是不是撞邪了?"母亲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撞什么邪。"父亲的声音带着笑,"我看是咱们儿子突然长大了。"
沈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黑暗中,他弯起嘴角——长大远远不够,他要让这一世的沈杰,活成父母永远的骄傲。
后半夜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站在09年的夏天,看着父母在客厅看电视,陈景明在楼下喊他去打篮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亮得晃眼。
第二天早起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母亲端来醒酒汤时直念叨:"昨晚你爸非说要庆祝,喝了半瓶二锅头,现在倒好,爷俩都醉得人事不省。"
沈杰捧着碗,突然想起睡前没等到的系统。
他摸着发疼的额头想,或许这一世的金手指,从来都不是什么系统,而是他带着前世记忆,重新爱一次父母,重新活一次人生的机会。
窗外的蝉鸣声渐起,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