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太极宫的鸱吻，太平公主握着《推背图》残卷的指尖微微发白。第五十二象「乾坤再造」的卦图在烛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谶语"慧星乍见 不利东北 踽踽何之 瞻彼乐国"与近日收到的密报在脑海中反复交织——契丹余部在东北边境蠢蠢欲动，而朝堂之上，韦皇后一党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封禅大典。

"公主，大理寺卿求见。"侍女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者是她安插在大理寺的亲信，此刻神色凝重："公主，近日审理的几桩谋逆案，皆牵扯到《推背图》的解读。有人散布谣言，称第五十二象预言韦皇后将"乾坤再造"，天命所归。"

太平公主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当然知道这卦象的真正含义——二十年前，母亲武则天正是借《推背图》第四象"日月当空 照临下土"的谶语，为称帝铺平道路。如今韦皇后故技重施，妄图效仿先皇？

"传我的令，密切监视东宫动向。"她将残卷收入暗格，"另外，去把钦天监的李淳风手记取来。"

夜色渐深，太平公主展开泛黄的手记，目光停留在李淳风对第五十二象的批注上："东北属艮，艮为山，山崩则有祸。彗星者，灾也，然祸兮福所倚......"她反复咀嚼着这些文字，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城郊偶遇的盲眼卦师。那人曾在她马车前驻足，喃喃自语："星移斗转，旧图新解，唯民心不可欺。"

第二日，太平公主以赏花为名，邀韦皇后同游上阳宫。牡丹虽未盛开，暖房里却暖意融融。韦皇后身着绣着日月纹的华服，腕间的玉镯随着笑声轻响："妹妹近日可是越发痴迷这谶纬之学了？听说大理寺抓了不少人？"

"姐姐明鉴，不过是些妖言惑众之徒。"太平公主将斟满的茶盏推过去，"就像市井流传的《推背图》，不同人看有不同解。就说第五十二象，有人解读为祥瑞，有人却看出灾祸。"

韦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转瞬又恢复如常："妹妹这话有趣，依你看，这"乾坤再造"该作何解？"

"姐姐请看。"太平公主展开一幅舆图，"东北方向，契丹余部屯兵边境，此为"不利东北"。而我大唐百姓，历经战乱，所求不过安居乐业，这"瞻彼乐国"，难道不是指让百姓休养生息？"

韦皇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妹妹的意思是......"

"先皇曾说，《推背图》的奥秘，不在文字，而在人心。"太平公主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当年先皇以《推背图》称帝，靠的是数十年积累的民心，而非几句谶语。"

这场看似闲适的茶宴不欢而散。当晚，太平公主便收到消息，韦皇后暂停了关于封禅的筹备。但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