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北京城的街巷早已沉寂,唯有萧如薰的府邸仍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笼。
萧如薰披着一件单薄的青衫,独自坐在书房里。案上摊开的是台湾的海图,墨迹未干,显然他方才还在勾画着什么。烛火摇曳,映得他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下午的时候,赵阁老派人给他送了信。
就两字——台湾。
“少爷,晋王殿下来了!”王二在门外低声禀报。
萧如薰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一声:“是他?也好……”
他起身整理衣冠,刚走到院中,便见晋王朱敏淳大步而来。这位年轻的藩王身着常服,神色肃穆,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显然也是低调的过来的。
“王爷。”萧如薰抱拳行礼。
朱敏淳抬手止住他的动作,低声道:“季馨,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复杂之意。
书房内,茶香袅袅。
朱敏淳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却并未饮下,只是盯着茶汤出神。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季馨,山西一别,已有半年了吧?”
萧如薰点头:“是,自山西一别后,便再未得见。不知殿下何时入的京?”
朱敏淳苦笑:“一个多月了!春耕结束后,小王就想着进京谢恩,想着也能见一见萧兄,谁能想到,再见面时,竟是这般局面。”
萧如薰沉默片刻,道:“王爷此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朱敏淳抬眼看他,目光复杂:“猜到了?本王也知道萧兄一定能够猜到!”
萧如薰低笑一声:“末将虽是武将,可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
朱敏淳叹了口气:“陛下让我来告诉你……台湾之事,已成定局。”
萧如薰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面上仍平静如水:“末将明白了。”
朱敏淳盯着萧如薰,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这位大明第一名将的神色始终如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将军不怨?”朱敏淳忍不住问。
萧如薰摇头:“末将一介武夫,能得陛下信任,已是万幸。如今朝廷有令,自当遵从。”
朱敏淳苦笑:“可台湾孤悬海外,瘴疠横行,此去……怕是难有归期。”
萧如薰淡淡道:“末将征战多年,生死早已看淡。何况台湾虽远,却也是大明疆土,镇守一方,亦是职责。”
朱敏淳沉默良久,终于叹道:“将军忠义,本王佩服。”
萧如薰抬眼看他:“王爷,陛下……可还说了什么?”
朱敏淳沉吟片刻,终于低声道:“陛下让我带一句话——‘君臣一场,朕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