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8章 三号线(2 / 2)灵异档案实录首页

凌晨五点的首班车记录显示,车厢荷载人数始终为“0”,但实际监控(尽管模糊)能看见乘客陆续上车,有穿校服的学生、拎公文包的上班族、戴围巾的老太太,他们都有共同特征:从不看向镜头,下车时走向隧道深处,而非站台。

我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他曾是地铁检修员,退休后总说看见“穿中山装的人在隧道里量铁轨”。去世前一晚,他塞给我枚青铜代币,上面的编号正是。

秋分当晚,我决定搭乘首班车。

五点整,地铁准时进站,车门打开的瞬间,冷空气里混着铁锈味。戴毛线帽的男人坐在老位置,这次他的怀表盖是打开的,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七道血痕,每道痕对应一个失踪者的姓名。

“他们在等合适的人。”男人拍拍身边座位,我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皮肤呈青紫色,像是浸泡过福尔马林,“1965年塌方时,我们被埋在隧道岔道里,救援人员说我们‘已经死了’,可我们明明还活着……”

地铁驶入隧道,速度比平时快得多,窗外闪过模糊的人影,他们贴在隧道壁上,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车厢。男人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的体温低得惊人:“看,就快到了——”

车厢灯熄灭的瞬间,我听见无数声音同时响起,像是从隧道深处传来的合唱:“还差一个……就差一个……”当灯光再次亮起时,男人的中山装变成了沾满泥土的工作服,他后颈的伤口里露出半截铁轨,而我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上了那枚铜壳怀表,表盘显示5:17,秒针正在逆时针转动。

地铁停在从未见过的站台,上方的霓虹灯牌写着“太平门”,字体是1960年代的美术字。车门打开的刹那,我看见站台上站着七个人,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手里拿着铁锹和矿灯,而他们的脸,正是这些年在首班车上见过的乘客。

戴毛线帽的男人站在最前面,他现在的样子和档案照片里的塌方工人一模一样。他朝我伸出手,掌心有新鲜的血痕,正是地铁代币上的数字形状。“欢迎回家。”他身后的隧道壁上,新的手印正在形成,“这次,我们终于能凑齐八个人了。”

我在值班室醒来时,手里攥着那枚青铜代币。

墙上的时钟显示5:18,首班车已经发出。调度台的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各位乘客请注意,3号线首班车已到达太平门站,下车的乘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

监控画面里,首班车车厢里坐着八个人,他们的位置正好形成北斗七星加北极星的形状。戴毛线帽的男人坐在北极星位置,他抬头看向镜头,嘴角上扬,露出带血的牙齿。而我自己,正坐在画面中央,手里把玩着那枚怀表,表盘上的血痕变成了第八道。

隧道里的铁锹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我看见值班室的门缝里渗进泥土,泥土中混着几根头发,颜色从黑到白不等,每根头发末端都系着地铁代币。

手机突然收到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串数字:0。

那是首班车的发车时间、隧道编号,和今天的日期。当我意识到这串数字是倒着写的“救我”时,身后的储物柜突然打开,里面掉出件沾满土灰的中山装,衣领内侧绣着我的名字,绣线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