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喂月霞喝奶成了瑞萨每天中午的固定任务。
周末时,他更是开启了全天候的“带娃模式”。
父母乐得轻松,常常把月霞完全交给瑞萨照顾,自己则忙于工作或其他家务。
瑞萨从不觉得这是负担。
他喜欢把妹妹的婴儿车推到书桌旁,一边写作业一边对她说话。
虽然月霞从不回应,但瑞萨相信她能听懂。
“今天数学考试我得了满分哦,”瑞萨一边写作业一边说,“老师说我是班里最聪明的学生。月霞,你长大后肯定比哥哥还聪明。”
婴儿车里的月霞依旧面无表情,但瑞萨注意到,当他说话时,她的眼睛会微微转动,像是在认真聆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月霞即将满周岁。
父母曾带她去医院检查过,担心她的情感淡漠是某种发育障碍。
但医生检查后表示一切正常,只是说“这孩子可能不擅长表达情绪,长大些就好了”。
瑞萨记得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他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跑到婴儿车前。
“月霞,哥哥回来了!”他习惯性地说,然后愣住了。
因为婴儿车里的月霞——那个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表情反应的妹妹——正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那笑容很淡,几乎难以察觉,但瑞萨确信自己看到了。
“妈!爸!月霞会笑了!”瑞萨激动地大喊,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父母匆忙赶来,但当他们站在婴儿车前时,月霞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无论父母如何逗弄,她都不再有反应。
“瑞萨,你是不是看错了?”父亲有些失望地问。
“不,我真的看到了!”瑞萨坚持道,然后俯身靠近妹妹,“月霞,再笑一个给哥哥看,好不好?”
令人惊讶的是,月霞真的再次露出了那个浅浅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让全家人都看清了。
那一刻,瑞萨感到一种奇妙的成就感。
仿佛他通过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考验。
而月霞,这个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小生命,选择向他——也只有他——敞开心扉。
父母既欣慰又愧疚。
他们开始尝试花更多时间陪伴月霞,希望能得到与瑞萨相同的回应。
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月霞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心碎的冷漠。
她只在瑞萨面前才会展露那珍贵的笑容。
甚至后来学会的第一个词也是“哥哥”,而不是“妈妈”或“爸爸”。
爸妈对此很愧疚,觉得给女儿的陪伴还没儿子给的多,决心陪她。
可妹妹依旧冷漠,也很好带。
他们还是没忍住一边带她,一边做其他事。
所以慢慢的,又回到了原来的模式。
林月霞学走路的时候,比一般孩子要晚一些。
不是因为她笨拙,而是因为她对“走路”这件事本身毫无兴趣。
大多数孩子会兴奋地扶着桌角、沙发,跌跌撞撞地迈出第一步,然后咯咯笑着扑进大人的怀里。
但月霞不一样,她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奶奶和妈妈在旁边拍手鼓励。
眼神却始终淡淡的,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直到有一天,瑞萨放学回家,看到妈妈正扶着月霞站在客厅中央。
“来,月霞,走到妈妈这儿来。”妈妈蹲在不远处,张开双臂。
月霞站着没动,目光却越过妈妈,落在了刚进门的瑞萨身上。
“哥……”她轻轻喊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像是试探。
瑞萨放下书包,蹲下来朝她笑:“月霞,过来。”
然后,她迈出了第一步。
不是朝着妈妈,而是朝着瑞萨。
她走得并不稳,摇摇晃晃的,但眼神却格外专注,像是只认准了他一个人。
最后几步,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瑞萨赶紧上前接住她。
“好棒!月霞会走路了!”妈妈在旁边惊喜地拍手。
可月霞根本没看妈妈,只是仰着小脸,盯着瑞萨,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笑容,只给他一个人。
后来,瑞萨发现,月霞只有在他在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情绪。
如果她摔倒了,旁边只有爸妈或者奶奶,她会自己默默爬起来,拍拍膝盖,继续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如果瑞萨在场,她就会回过头,眼眶红红的,可怜巴巴地伸手要他抱。
“哥……”她小声叫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委屈。
瑞萨每次都会立刻把她抱起来,揉揉她摔疼的地方。
然后她就会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安静地靠一会儿,再若无其事地继续玩。
她不是不会哭,只是选择不在别人面前哭。
如果爸妈工作不忙的话,她或许可以是开朗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