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身形交错纵横,一时间,这山巅之上只见两道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兵器碰撞的声响、风声以及铃铛声交织在一起,惊心动魄。渐渐地,幻姬在佟玲猛烈的攻势下,被逼得连连后退,不多时,便被佟玲逼到了一旁的悬崖边上。
那悬崖深不见底,云雾在下方翻腾涌动,仿佛是一个张着大口的巨兽,正等待着吞噬一切。幻姬的后背已经靠近悬崖边缘,只要再退一步,就可能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此刻,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一抹倔强所取代。
佟玲见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看着幻姬,厉声说道:“交出麒麟刀!”她的声音在这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幻姬看向眼前一脸冰冷的佟玲,还有在一旁拿着惊鸿剑指向自己的唐素心,那惊鸿剑的剑尖微微颤抖着,看得出唐素心心中也有些紧张。
幻姬再侧目看了眼身后那令人胆寒的悬崖,心中快速地盘算着,随后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却透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说道:“好啊,有本事来拿!”她的眼神中满是挑衅,似乎笃定佟玲不敢轻举妄动。
佟玲一眼就看出了幻姬的意图,她眉头紧皱,大声冷喝:“你敢!”她深知幻姬这是在赌,赌她不敢冒险上前,可这麒麟刀对她来说太过重要,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幻姬毁掉它。
幻姬只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扭曲,她扬了扬下巴,说道:“有何不敢!”说罢,她猛地一抬手,手中的麒麟刀朝着身后的悬崖一抛,那麒麟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深渊坠落而去,刀身反射的光芒在云雾中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不见了。
佟玲见状,心中大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立刻上前,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下落的麒麟刀,眼神中满是急切与决然。眼看着麒麟刀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咬了咬牙,竟毫不犹豫地朝着悬崖下跳去,那身姿在空中迅速坠落,衣袂在风中狂舞,仿佛是一只折翼的蝴蝶。
唐素心也极为吃惊,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完全没想到佟玲竟然会为了麒麟刀,奋不顾身地朝着悬崖下跳去。她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跑到崖边,双手紧紧地抓住崖边的石头,探出身子往下看去,那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心脏也在胸腔中“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幻姬也只是赌一把而已,没想到佟玲还真是为了把破刀,不惜跟着一起跳下去,她心中暗自庆幸,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当下,少了佟玲的阻拦,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脚步踉跄地转身马上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看那悬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逃过一劫的侥幸,又有对佟玲此举的些许惊讶。
佟玲在坠落的过程中,目光始终锁定在麒麟刀下落的方向,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抓住那把刀。就在麒麟刀即将消失在云雾深处之时,她猛地伸出手,精准地捉住了麒麟刀,与此同时,她手腕上的天蚕丝带朝着悬崖的上方凸出来的石头快速缠上去,丝带在她强大的内力驱使下,紧紧地缠住了石头,瞬间稳住了下滑的身形。她悬在半空之中,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下方的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唐素心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悬吊在半空的佟玲。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妖女,你要紧不?”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虽然平日里与佟玲多有恩怨,但此刻看到佟玲这般危险的处境,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担忧。
佟玲听到唐素心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她,此刻自己那条手臂被银钩划破的伤口因为自己发力拉住丝带,而不断冒出鲜血,那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一旁的白色天蚕丝带上,瞬间将丝带染红了一大片。佟玲看着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心中明白,以这伤势,怕是自己体力支撑不了多久了。她粗喘着气,声音虚弱却又透着一股倔强,说道:“接住麒麟刀。”说罢,她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左手的麒麟刀往上一抛,那麒麟刀在空中翻转了几下,朝着唐素心飞去。
唐素心见状,赶忙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抛上来的麒麟刀。她看着手中的麒麟刀,心中五味杂陈,这刀此刻在她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她把麒麟刀放在一旁,再次看向悬崖下的佟玲,心中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的画面,想起爹爹死在佟玲手下的那惨烈场景,心中就涌起一股恨意;可又想起佟玲刚刚不顾两人过往恩怨,多次出手相救自己,心中又泛起一丝感激与佩服。她想着若是就此让佟玲消失在这世上,那自己既为了爹报仇,又可以安心的留在厉大哥身边,再也不用担心厉大哥对佟玲的那份感情了。可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佟玲掉下去,她又觉得自己的良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让她痛苦不已。
佟玲抬眼看向上方正在盯着自己出神的唐素心,她看着唐素心那复杂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叹,她又怎会不知道唐素心此刻心中所想呢,毕竟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实在太多了。她也没指望唐素心会救自己,只是静静地看着上方的唐素心,眼神中透着一丝坦然与落寞。
唐素心犹豫了许久,她的眼眶泛红,眼中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她看着佟玲,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妖女,今日你虽然救了我,可你杀了我爹,毁了我的幸福。过往你我的恩怨历历在目,你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她的手离那丝带越来越近,可却又显得有些颤抖,仿佛那丝带是烫手的山芋一般。
佟玲并未言语,只是自嘲地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她心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她面无表情对唐素心说道:“唐素心,我不怪你。换做是我,我或许也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把麒麟刀交给厉倾宇,好好陪在他身边。”随即,她缓缓地放开了捉住天蚕丝带的手,身子就这样快速坠落深渊,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你,佟玲,佟玲!”唐素心还没触碰到下方的天蚕丝带,就看到佟玲松开了手,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眼睁睁地看着佟玲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眼中,那一瞬间,她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空落落的。
唐素心此刻心中极为慌乱,她竟然真的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佟玲掉下去。看着佟玲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心中没有想象中的快意,而是非常慌乱,她对佟玲有佩服和感激,也有矛盾和挣扎。佟玲不顾两人过往恩怨,多次出手相救,但一想起爹爹死在她手下,还有厉大哥对她的爱,她也会感到痛苦和嫉妒。这些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在一起,让她痛苦不堪。
就在此时,天空中原本阴沉的云层像是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一般,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那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唐素心依旧保持着跪在崖边的姿势,雨水很快就将她浑身湿透,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堪。那泪水和雨水一同从她的脸颊上洒落下来,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雨水了。
她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救佟玲,她不停地问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小心眼,她问自己这样做是否问心无愧?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或许在这一刻,心力交瘁,唐素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她脱力晕倒在麒麟刀旁边,那麒麟刀静静地躺在一旁,在雨中反射着冷冷的光,仿佛也在为这一场悲剧而叹息着。
阴沉沉的天空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瓢泼大雨在肆虐了一番后,终于停了下来,可整个世界却依旧被笼罩在一片悲凉的死寂之中。崖山上,原本就稀疏的草木在雨水的冲刷下,东倒西歪,显得狼狈不堪,叶片上挂着的水珠,晶莹却又透着无尽的哀伤,时不时地滚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宛如这天地间最后的叹息。
地上满是泥泞,那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纵横交错,好似是大地在这场变故后留下的泪痕。悬崖上,曾经激烈打斗的痕迹和那触目惊心的血水,都已被雨水无情地冲刷干净,只余下一片斑驳的狼藉,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岁月刻意抹去,只留下淡淡的哀伤气息在空中萦绕。那四个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冰冷而又僵硬,他们空洞的眼神望向天空,似是在诉说着这场悲剧的惨烈。
而远处崖边,唐素心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颊旁,衣裳也被泥水沾染,原本娇俏的面容此刻显得苍白而又憔悴,毫无生气可言。
厉倾宇心急如焚地赶到此处,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脚步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双腿上,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他的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搜寻着,却没看到佟玲的身影,那原本就揪痛的心,此刻更是疼得厉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撕扯着,让他几近窒息。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那平日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星辰的夜空。
秦川跟在厉倾宇身后,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唐素心跑去,一把抱起她,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与慌乱,大声喊道:“素心,醒醒,醒醒啊!”他轻轻地摇晃着唐素心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那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唐素心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秦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赶忙探了探唐素心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气息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又仔细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发现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那悬着的心却依旧没能完全落下。
厉倾宇的目光则一直死死地盯着崖边,一条非常眼熟的天蚕丝带出现在眼前,那丝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仿佛是在无力地挣扎着,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他快步走上前去,他要捉住那条丝带。
秦川见状,心中一惊,以为厉倾宇要做傻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拉住厉倾宇,急切地说道:“倾宇,别想不开啊!佟玲姑娘或许只是……只是暂时离开了,你可不能冲动啊!”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眼中满是焦急与害怕,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死死地拽着厉倾宇,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厉倾宇猛地挥开秦川的手,力气之大,让秦川都趔趄了一下。厉倾宇依旧不管不顾地朝着崖边走去,那步伐虽有些踉跄,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他走到崖边,缓缓地跪趴在那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佟玲留下的那条天蚕丝带捞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那就是佟玲的化身,是他此刻最珍贵的宝贝。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过了许久,才终于大声哭喊出来:“玲儿!”那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崖山上,透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哀伤都宣泄出来,惊得周围的飞鸟都扑棱着翅膀慌乱地飞走了。
就在这时,韩云霄和秦时月等人也匆匆赶来,他们看到这一幕,都面露担忧之色。韩云霄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关切,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秦时月则是一脸焦急地看向厉倾宇,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那原本灵动的眼眸中此刻也满是忧虑。
秦川看着厉倾宇这般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他默默地把麒麟刀放在厉倾宇身边,轻声安慰道:“倾宇,或许佟玲姑娘没事呢。等素心醒来,我们再仔细问问,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躲到了什么地方。”说罢,他也顾不得厉倾宇了,他知道此刻厉倾宇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旁人说再多也难以劝慰,当下他抱起唐素心,转身快步朝着云海宫的方向走去,那背影透着一丝落寞与无奈,只希望能尽快回到云海宫,让唐素心醒来,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韩云霄看着厉倾宇,又看了看离去的秦川,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一时间,崖山上只留着厉倾宇一个人跪坐在崖边,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与这周围悲凉的环境融为了一体。那呼啸而过的风,吹起他的发丝和衣角,却吹不散他脸上那浓浓的哀伤与绝望。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佟玲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良久,厉倾宇像是终于从那悲痛的深渊中回过神来一般,他的眼眸深处,仍残留着无尽的哀伤,那哀伤犹如浓重的墨色,晕染在他的眼底,怎么也化不开。他缓缓地把怀中的天蚕丝带小心地放入怀里,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那丝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淡淡的,却足以让厉倾宇的心揪成一团。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每一下触碰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眷恋与不舍,仿佛只要稍稍用力,那丝带承载的回忆就会如泡沫般破碎消散。他小心翼翼地将丝带抚平,藏入怀中最贴近心口的位置,好似这样就能把佟玲再次拥入怀中,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然后,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麒麟刀,那刀柄上的纹路硌着手心,却抵不过此刻他心中如刀绞般的痛楚。他紧紧地握住那麒麟刀的刀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指节都凸显出来,泛着隐隐的青白之色,宛如那被冰雪覆盖的枯枝,透着一股倔强的冷硬。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彰显着他此刻压抑着的汹涌情绪。
他慢慢地站了起身,身形略显佝偻,往日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可随着他逐渐站直,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冰冷的线条勾勒出的是满心的仇恨与悲痛交织而成的决然。那眼神也变得冰冷无比,犹如深冬里最凛冽的寒风,能将世间一切的温暖都冻结。在这一刻,他心中的柔情都随着佟玲的离去而消逝了,只剩下那为佟玲报仇、探寻真相的决然。
风依旧在吹着,吹得那崖山上的草木沙沙作响,那声音时高时低,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似是在为这即将展开的未知故事而低声呜咽着。那风声仿佛也在诉说着厉倾宇心中的悲苦,它穿过草丛,掠过树枝,带着无尽的哀伤在这崖山上回荡。
厉倾宇抬眸望向望不到底的深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咽喉,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玲儿,我定要让那些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哪怕拼上我这条性命……”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哽咽,在风中飘散,却又似重重地砸在了这崖山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握紧麒麟刀,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衣摆随风飘动,猎猎作响,像是在为他奏响这复仇之路的悲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晚霞如血一般染红了半边天。那艳丽的色彩,在厉倾宇眼中却好似佟玲逝去时那满地的鲜血,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无所畏惧,因为他的心中,此刻只剩下那一个信念——为佟玲报仇,即便成魔也好,他也绝不回头。
玲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