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沈默的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青云观坐落在城郊的青云山顶,这条年久失修的山路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危险。
"还有多远?"我紧握着胸前的钥匙吊坠,它从刚才开始就微微发热,像一颗小心脏在跳动。
"二十分钟。"沈默的声音紧绷,眼睛不断扫视后视镜,"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扭头看向后方,雨幕中隐约有车灯闪烁,距离我们大约三四百米。"守夜人?"
"或者周文渊的人。"沈默猛打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岔路,"坐稳了。"
轮胎在泥泞的路面上打滑,我死死抓住车门把手。沈默关掉车灯,借着夜色的掩护,将车藏进路边的一片树林中。
几秒钟后,一辆黑色SUV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拍打在我们的挡风玻璃上。
"甩掉了,暂时。"沈默重新发动车子,但没开车灯,缓缓驶回主路,"青云观现在应该没人,自从三年前最后一位道士去世后,那里就一直空置着。"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表面的纹路。那些看似随机的凹槽和凸起,现在想来可能是一种古老的符文。外婆从未告诉过我它的真正用途,只是临终前紧紧抓着我的手说:"小乔,只有最黑暗的时刻才能使用它。"
当时我以为她只是神志不清说的胡话。
山路越来越陡,周围的树木在雨中摇曳,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我的探测器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但即使不用仪器,我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越靠近山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强烈。
"感觉到了吗?"沈默低声问,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左臂的烙印上,"这里的灵压不正常。"
我点头:"整座山都像活过来了。"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破旧的石牌坊前,上面"青云观"三个字已经斑驳不清。牌坊后的石阶长满青苔,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沈默从后备箱拿出两个背包:"装备和补给,以防我们需要过夜。"
我接过一个背包,沉甸甸的,里面除了手电筒、绳索等常规工具外,还有几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瓶和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
"圣水和镀银匕首,"沈默简短地解释,"对低阶灵体有效。"
我们冒雨踏上石阶,湿滑的青苔几次让我差点摔倒。沈默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伸手扶我。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与这阴冷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石阶尽头是一座灰瓦红墙的道观,比我想象中要小,大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两盏残破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声响。
沈默试着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锁了,但应该还有别的入口。"
我们绕到侧面,发现一扇偏门虚掩着。门缝中渗出阴冷的空气,带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有人来过。"沈默蹲下身,指着门框上新鲜的划痕,"最近几天。"
我握紧铜钱剑,心跳加速:"周文渊?"
"或者守夜人。"沈默轻轻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刺入黑暗,"跟紧我。"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的壁画已经褪色,但仍能辨认出一些道教神仙和符咒图案。地面积了厚厚的灰尘,但清晰地印着几串脚印——有现代的运动鞋印,也有...某种赤足的痕迹,形状怪异,脚趾异常细长。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些不像人类的脚印,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沈默的表情更加凝重:""观察者"的仆从。它们以人类为宿主,但会逐渐改变宿主的身体结构。"
走廊尽头是一个天井,雨水从四方屋檐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水帘。天井中央的石板地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图,但阴阳鱼的眼睛位置被挖空了,露出两个黑洞。
"不对劲。"我突然拉住沈默,"这个道观从外面看没这么大,我们已经走了至少五十米..."
沈默猛地站住,手电筒照向四周。确实,这条走廊的长度已经超出了道观外观的规模。更诡异的是,我们身后的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堵墙。
"空间扭曲。"沈默的声音紧绷,""观察者"的力量在影响这里。"
就在这时,我的钥匙吊坠突然变得滚烫,一道金光从其中射出,直指天井对面的墙壁。金光所到之处,墙上的壁画突然活动起来,那些神仙图案的眼睛全部转向我们,符咒则开始蠕动,像活蛇一般。
"它在指引我们。"我惊讶地看着钥匙,"它知道路。"
沈默犹豫了一瞬,然后点头:"跟着它走。"
我们穿过天井,金光照射的墙面此刻显现出一扇隐蔽的小门,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与玄诚子笔记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我伸手触碰那些符文,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像是被静电打到。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中央一个小小的钥匙孔——形状与我手中的吊坠完全吻合。
"这就是为什么钥匙会指引我们来这里。"我喃喃道,心跳如雷,"它本来就是开这个门的。"
沈默警惕地环顾四周:"太容易了。周文渊和守夜人肯定早就来过青云观,为什么他们没发现这扇门?"
"也许..."我低头看着发光的钥匙,"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它。比如钥匙的持有者。"
没有再多犹豫,我将钥匙插入锁孔。完美契合。轻轻一转,伴随着"咔哒"一声,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陈年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檀香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门后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四壁摆满了古籍和法器。中央是一张石案,上面摊开着一本笔记,旁边放着一盏早已熄灭的油灯。
"玄诚子的密室。"沈默轻声说,手电筒的光扫过那些书架,"这里保存得太完好了,肯定有防护阵法。"
我们小心地进入密室,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奇怪的是,室内的空气并不沉闷,似乎有某种通风系统。
我走向石案,那本摊开的笔记正是玄诚子笔迹的延续。页面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庚辰年六月初六,明远携"门"来访,形销骨立,状若疯癫。云已见"真知",将往"彼岸"。余观其所谓"门",实乃大凶之物,劝其毁之,不听。是夜,明远宅异动,黑气冲天。余往视之,见其仆从皆化为非人之物..."
翻到下一页,记载更加令人不安:
"...明远已非本人,其目如墨,言谈诡谲。云将开启"门",迎"真知"降临。余知其被附,遂以五雷法击之,仅伤其臂。彼怒,伤余左目而遁。然"门"与阳钥皆失,唯阴钥落于地,余拾之..."
旁边画着阴钥的详细图样,与我脖子上的吊坠分毫不差。
"所以外婆的钥匙是从玄诚子那里传下来的。"我轻声道,"但"门"和阳钥被杜明远带走了。"
继续往后翻,笔记的内容变得更加神秘:
"...阴钥非凡铁所铸,乃天外之金,具灵性。择主而栖,非其主不能驭之。今将钥托付徒孙素心,此女天赋异禀,或可制钥之力..."
"外婆是玄诚子的徒孙?"我惊讶地抬头,"她从来没提过。"
沈默正在检查书架,闻言转身:"守夜人档案里提到过,林素心女士年轻时曾在道观修行,后来还俗。看来就是青云观。"
我继续阅读笔记,最后一页的内容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