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6章 马厩买卖(2 / 2)俯首称臣首页

陈曦并不赞同。

“这般周折,甚是没有必要。”

“你不懂”,她截断他,拔高声量,对着侍卫队人等,“我不管你们今日听或不听。所有人不得违命!马之于人,是手足。叫我自断双脚而行,绝无可能!”

沈暮白不再理会众人,只缓步走回前头渡口。陈曦默了半晌,终是回身使了个手势,让侍卫队们即刻分拨撤退。渡口边只余十人候命。几里外,原先的半队人马渐渐隐入丛中。

船家公见此情形,愈发不解,正暗自腹诽:方才那公子气焰如虹,如今却只留寥寥数人?

他直接问道,将看不懂的眼神投射向陈曦:“你们这是——”

“船家公,烦劳凑近些。”

陈曦示意船家公靠近。船家公狐疑着侧耳过去,只听他低低一语。

“吾等……其实并非买卖之人,亦非行商过客,而是奉命载人。此番行程隐秘,还望万勿外泄片语。”

船家公听罢一凛,心头骤紧。

“小的懂、小的懂!这船便为诸位守着,风雨不误啊!千万放心!”

其实,他并不懂其中深义。只是眼见收了陈曦等人好处,顺着说话罢了。

陈曦抱拳一礼,目光却已转向江边——那一席风姿卓然的身影。沈暮白正低头摩挲腕间的一枚乌银马钮,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多年以前,此乃谢勉所赠。马纽象征俊逸、奔腾,蕴藏着深切又诚挚的祝福。然而,真谢勉究竟又在何方呢?又是否已经不存于这世上?

他知,她虽时常笑语轻描,可心里却有一寸天地拒不让自己踏足。

陈曦衣袍角落微卷,眉目如画,神情却凝重。他眉峰轻蹙,似是捕捉到了什么。方才,他示意侍卫长赵允磊独身查探,不能被人发现。赵允磊乃其亲卫出身,素来眼细如发,只是比沈暮白的侍卫长陆宁安少了那么些心眼子。

马厩后侧无人问津。此处阴湿,马啼声断续不止,尘土与汗味交织,然其中竟隐隐夹杂一缕说不出的香息,细若游丝,柔似水纹。赵允磊只身踏入马厩,步伐悄无声息。他拈起一缕干草,嗅了嗅,又走至马槽前,细观槽底残余水迹。其后,又清点了马匹数量数次。

良久,他悄然后退,靠近渡口等候的陈曦耳畔,低语数句。

陈曦面色微变,只道。

“查得可细?先莫惊扰***。”

正说话间,沈暮白缓步而出,眸中带疑,质问陈曦。

“适才你让赵允磊在查什么?”

陈曦笑意从容。

“不过是闻得一缕异香,觉着不似寻常之物,唤阿允查之。”

沈暮白眉梢轻挑,他确实精通方理,能够识药辨性。

“你多疑了。此处多是南来北往的驿马,饲养之人各有门道,或用香草混饲,也不足为奇。”

她话虽如此,目光却也转向马厩方向,微蹙蛾眉。陈曦眼神微闪,知沈暮白心中已有戒备。

长媛江面忽响起翻滚,舟影斜斜在水中不住地晃荡。此时,船家公毕恭毕敬地候在渡口,数名壮丁起身执橹待发。看来船已备妥。

剩下的十人准备启程,均抬头望天。刚刚分明是白日,乌云刹那翻滚如墨,天色却昏沉如暮,灰蒙蒙的一层。一时间,风雨大作,风忽转急,卷落酒旗,碎雨似针刺落檐前。

沈暮白拂袖而起,挡住自己头顶,沉声问,“陈曦,此天色翻覆无常,强行渡江,安稳吗?”

陈曦却颇为淡然,“风浪起,不正好掩人耳目。乱中藏机,方是上策。再说,鱼跃于渊,岂惧风波?”

她睨他一眼,低声揶揄。

“你倒是惯会作辞。”

待船家公披上蓑衣,粗声吆喝,唤众人依次上船。船上一名老吏模样之人站于舱口,取出名册一一登记。

“姓甚名谁?出自何处?渡江何为?”

众人皆以假名应之。陈曦报作“裴阳”,籍贯“长桃”,职司“典当铺掌柜”,事由“寻亲”。***亦改称“温氏”,扮作族中亲眷。其余侍卫们皆已按先前吩咐易姓换名。

船身微晃,雨势陡增,全体登船,直往江那边驶去。

众人未及多言,忽觉倦意袭体,眼前晦暗,纷纷软倒在地!

霎时,四周寂然无声,唯有船尾一人徐徐揭去斗笠与帷帽,露出一张阴冷狞笑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