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奉上新茶,茶香氤氲,两人却是谁都没有先饮。
沉默片刻,王珪终是开口。
“元璹今日来,想必就是专门为那事来的吧。”
郑元璹点头,倒也不藏着掖着。
本来今天就奔着解决事情来的。
事情的结果,双方心中都有定论,如今过来,将话说开了,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总要有个章程。
而且,郑家和王家,在这件事上,也是需要共进退的。
崔家如今平安无事,也是因为崔仁师在陛下面前将事情都说开了,东西也都送过去了。
听说崔家连他们想要传家的《兰亭集序》都没保住。
只是王羲之的一幅字,就足够让陛下开心了,更别说,还有盐铁权。
崔家能这么快脱身,那真是割肉放血了。
而郑家和王家,除却盐铁权之外,陛下并没有再多说其他。
甚至,连盐铁这两字,陛下都没有提起过。
可是陛下不提,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若是装糊涂,不会意的话,那这件事,就真是可大可小了。
显然,陛下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两人在厅中坐着,茶香氤氲,映得各自脸色都不似方才见面那般,笑意盈盈。
窗外太阳初升,照过窗柩,映得两人面色晦暗不明。
“郑王两家,盐铁之利,每年营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郑元璹感慨道:“就这样放手,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王珪的表情。
王珪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自然。
“盐铁之权,放在世家手里,陛下不放心啊。”王珪说道:“仅仅是郑家和王家在河东的盐铁之利,若是私底下私铸甲胄,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算下来,一年能养三万府兵了。”王珪端起茶盏轻饮一口。
“可是这些年来,咱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啊。”郑元璹瞳孔微缩。
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陛下可不会在意这些。”王珪打断说道:“元璹在尚书省,可收到了外面的消息?”
“并州都督要调防河东。”
王珪虽然在家装病,但是自从去过翠微宫之后,他为皇帝办这件事,皇帝也不会一点底气都不给他。
适当的给王珪透露一些消息,让王珪用作与其他人博弈的底牌,这样谈起来,也容易许多。
李世民是做了两手的准备。
如果事情进行顺利,按照他预想的那样,那怎么着都好说。
平稳的过去就是了。
如果事情进行的不顺利,有诸多阻碍,甚至,有人想要鱼死网破,那河东地区尽在皇帝的大军掌控之下,刺杀太子储君的罪名,直接尘埃落定。
总而言之,盐铁权,不管是用软的还是用硬的,朝廷一定是要收回来的。
时间拖了好几年了,如果此番下手不够干脆利落,那么,就还会有人存有侥幸的心思,想要与朝廷叫板。
郑元璹正要去端茶盏的手蓦地僵住。
河东驻军,兵锋直指郑氏祖地。
氤氲的茶香,似乎都有些刺鼻了。
郑元璹的呼吸乱了,低垂的头,掩藏着眼眸里的震惊。
一阵穿堂风掠过,郑元璹被吹得感觉心都凉了几分。
看着眼前的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