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走到赵守跟前,只问一句:“那凉王怎么办?”
“末将有心想救凉王,可北庭不仅关乎伊西庭三州百姓的安危,更牵涉西域对吐蕃北侵的防线!”赵守说的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李瑁没有说话,这赵守得势之下傲然抬起头来,瞪了尉迟盖一眼,再指着李嗣业喝道:“大胆李嗣业!不按军令私自调用轮台守军,擅离职守,今日还敢在北庭都护府以下犯上,哪一条不能定你死罪?!还不速速撤去,本将好为你向夫蒙将军求情,从轻发落!”
李嗣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神情复杂,他自然不是被两条死罪给唬住了,只是北庭轮台两关确实关系西域百姓的安危,又事关大唐在西域的大局,他身为军人,为救凉王不惜生死是为忠义,但为国守疆才是重责,这也一直是凉王灌输给他们的信条。
主将不动,后面近千长塞军纹丝不动,雪片渐渐积在他们的黑甲上,对于他们来说信条却只有一条,唯李嗣业马首是瞻,刀山火海,生死不计。
场面一时噤声,只有李瑁忽然转身面向李嗣业,微微一笑,问道:“李将军,听我伴读说,长塞军是赤雪军百年来仅剩的香火?”
“是!”也不知触动了李嗣业的哪份情感,他竟然湿了眼眶,身后长塞军也一片悲凉。
“李某这辈子生为凉王府的人,死为凉王府的鬼,身后的兄弟亦然!”李嗣业说的慷慨激昂。
“上马!”李瑁平静道。
李嗣业讶异,一旁的尉迟盖也睁着独眼不明所以,只有伴读元真清楚寿王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李瑁无奈一笑,转身对着赵守说道:“赵将军方才所言极是,但有一句话我十分不懂。”
赵守合手行礼,洗耳恭听,现下的他表情闲适,在他看来一切已在掌控之中,长安来的绿帽王更是好说话的很。
“敢问赵将军,轮台是否归北庭都护府统辖?”
“是!”赵守答的毫不犹豫,也不知寿王问这个作甚。
“那赵将军治李将军两条罪,擅离职守,以下犯上,与河西节度使夫蒙灵察何干?”
赵守后背一颤,眼珠急转,瞬间一副心虚的表情,大雪天竟然神情紧绷,有满头大汗的征兆。
李瑁微微一笑,说出了赵守内心最大的秘密。
“是不是最好让阿布思杀了凉王,你的主子夫蒙灵察好兼一个北庭都护?再拿阿布思做个文章,你们这一窝玩意将来好个个升官发财?”
此言一出,赵守大惊失色地望向李瑁,眼神犹如见鬼,一旁的尉迟盖和李嗣业也是表情骇然,就连元真也不禁佩服起李瑁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只有坐在马上的孁儿双手抱胸懒得听一帮男人废话,在她看来能动手那废什么话,要出城拔刀不就行了。
“他夫蒙灵察有一万河西军在高昌,不来北庭也就算了,拿个一千先到轮台替长塞军站岗麻烦么?”
李瑁问着话,而北庭副都护赵守人已经蔫了,其实他方才的推断一半也是靠猜的,幸好猜对了。这时他缓缓举起了赤殇,背对着尉迟盖和李嗣业,及近千长塞军,正色道:“我只问你们最后一遍,就算是死也要去救么?”
李嗣业身子一挺,慨然笑道:“寿王殿下,两罪在身横竖是个死了,今日只要能出城,我等对寿王殿下感激不尽!”
“不用感激,我只要你们都活着回来。”李瑁微微一笑,再对赵守说道:“赵将军,你尽忠职守是我大唐楷模,记好了,今日之事由我李瑁一人承担,你最好站着别动,那么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不然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这把是赤殇刀,见刀如见凉王,李嗣业听命!”
“在!”李嗣业出神地望着赤殇,全身热血沸腾。
“在!!!”后方长塞军齐呼,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