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曹公急促地喘着粗气，须发皆气得森然直立。他有种强烈的后悔之意，后悔自己当初是否应该拥立皮洛士为帝。现在他感觉，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试图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到底意欲何为？”曹公冷笑一下，既然皮洛士如此不留情面，那他也顾不得所谓的君臣情分了。他可是阿德里亚诺斯·曹，曾经罢黜过两位皇帝之人，统治大半个拜占庭帝国的无冕之王，怎会被一个并无半点权力的年幼皇帝所摄住。

“这些年，朕年幼，多亏曹公处理帝国上下种种纠纷。如今，朕既已成年，曹公劳苦功高，理应享尽世间繁华、颐养天年，不必在如此操劳了。”皮洛士丝毫不掩饰自己夺权的野心，彻底撕破那最后一丝儿脸面。

曹公闻言那一团怒火反倒是平息下来，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流露出浓浓的嘲弄与不屑之意，“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这偌大的帝国，确实是你科穆宁家族所有。但是，我曹家为帝国辛劳多年，这帝国上下，那人不承我曹家半点情分。如今，陛下仅凭只言片语，便想剥夺我的权力，未免太过于天真了吧！”

皮洛士冷冷撇了曹公一眼，眸子流露出森然的杀意，说道：“曹公，不要如此狂妄，若是你今日走不出这布拉赫纳宫。纵使你握有再大的权势，亦不过是刹那光辉而已。”

“可笑！”曹公伸手往后一指罗洛，冷然说道，“陛下以为何人能留下我，就凭罗洛这瓦良格蛮子吗？莫要说走出这布拉赫纳宫，纵使我甘愿引颈受戮，我倒要看看，这罗洛到底敢不敢动手！”

“罗洛！”皮洛士气极，冲着罗洛怒吼道。

罗洛脸色变换数次，按在剑柄上的手掌不住地颤抖着，心中挣扎万分。最后，他还是颓然一叹，站到一旁默然不语。

一瞬间，被背叛的感觉在皮洛士心底里油然而生，耳边传来曹公那放肆的笑声，是那么刺耳，那么惹人生厌。他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亦或是畏惧。

“陛下，君是君，臣是臣，君臣这条界线，微臣从未胆敢逾越。以前亦然，现在亦然，今后亦然。您永远是我阿德里亚诺斯的主君，不过……”曹公微微侧首，那阴冷的目光让罗洛如坠寒窟，“陛下身侧某些欺君罔上、玩弄权术之人，微臣既为陛下的臣子，可不能视而不见……”

“你！”皮洛士怒极，嘴唇颤动不已，却不能发出一句完整的呵斥之言。

“若是陛下无他事，那臣便先行离去了。”曹公转过身，不再理会皮洛士。在他的心里，这位年轻的皇帝从来没有构成过威胁，即使皇帝已经撕破了自己的伪装，但是，整个帝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无兵无财无权，纵使年轻的皇帝心有不甘，又徒之奈何呢？

区区一尊傀儡罢了，又怎能掀起波澜。

离去时，曹公撇了一眼罗洛，那一抹寒意，让罗洛通体生寒。

皮洛士颓然坐倒在大御座上，没错，他在大义上压制住了曹公，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自己的确仅是一只曹公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他将冠冕摘下，额角已被冷汗所打湿，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曹贼势大，陛下实在不应与曹贼直接撕破脸面的。”罗洛无奈地说了一句。

慢慢地，皮洛士冷静下来，心中顿生懊悔之意。他不明白，一向隐忍的自己，为何今日会不留半点退路，与曹公直接撕破脸面？不过，当时他只觉胸腔中莫名地升起一团怒焰，直接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他只能将这一突变，归结于天父的安排。

“火中取栗，不是更有趣吗？”一声轻笑，自宫殿的角落处悄声响起。安托尼亚斯看了看正殿中的皮洛士，指尖那一抹幽幽的紫光渐渐消散，他转过身，在烛焰的照耀下，他那诡异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殿的长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