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摆着七八道菜,三坛酒,宁阙没打扰李佟回忆故时,毕竟他的世界定格太长了。
二十年前的江湖是李佟等一帮武人的天下,戴面具、面纱是他们那时候常有的,为的是掩人耳目,逃避祸患。
宁阙一身浩荡,实为武林江湖的楷模,在二十年前这种的人可是会受人敬仰,一代侠客、一代忠良,李佟没在宁阙身上发现丝毫烟尘气,很显然宁阙还没有深入的在江湖里边闯荡过。
他的老气横秋,他的从容自若,都是学来的,学自他的师父,那个真正经历过血腥阴谋的隐居人。
端起酒碗,李佟往宁阙那边一伸,两碗相碰,豪然干云。
“小友啊,如今双城这地方,你知道有哪些江湖势力吗?”
宁阙随口道:“雀神阁、巫谷,其他的没听说,应该是有的。”
雀神阁总舵在司州,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大势力,一般的路数简单,开设行当,敛财经营。
巫谷,一如其名,是一帮崇信怪力乱神的神棍,南疆当地的大势力,主要就在南疆拓展,很少牵扯到中州。
李佟沉沉的点头,说道:“都熟悉,都熟悉啊……我还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几个大势力,不争不抢的,他们一直都在发展势力,来日天下动荡,各方蠢蠢欲动,来日有戏看。”
宁阙酒量平平,靠着内功运转,化去醉意,即可千杯不醉,浅尝一口,听着李佟碎念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李佟又道:“小友,你学沥骨经不?”
宁阙讪笑道:“算了,我自幼学的内功心法已经八层,还不错,况且没法再练沥骨经。”
“此言差矣,沥骨经,虽说不能洗精伐髓,可你要知道它实际上不只是一本内功心法,而是还有着一般运转内劲的方法,我看你骨骼清奇,就想将沥骨经传授与你,以免大好的功法在我手里失传了。”李佟道。
宁阙顿生心趣,但有些无奈:“沥骨经照你的说法,无需重修内功,可我练的那本内功第一句,‘邪冥至尊,方物无匹’……咳咳……”
该死的,顺口说出来了,罪过啊罪过。
宁阙肠子都悔青了,举例个毛,修炼邪冥功的事师父说没事就不要说出去,这可是宁阙初次透露自身内功给别人。
“邪冥至尊?邪冥……邪冥,啊……邪冥功?你师父是穆秋月?”李佟恍然大悟,问道。
宁阙否认,穆秋月这人师父没说过,甚至师父没说起过赠予他邪冥功的那位老友名姓。
李佟二十年前的江湖已经是名声大噪,师父如今堪堪步入四十,算起来年岁李佟还是师父的前辈,他说的穆秋月有可能是师父口中的那个老友吗?
宁阙不答李佟的话,转而问道:“前辈,你认识蒋华雪吗?”
李佟摸着脑壳思虑良久,摇头道:“没听说过,她应该是我出事后崛起的小辈吧,二十多年了,我说的穆秋月如今已经足有六十。”
“这样啊,那我的邪冥功就不是从她手里来的,可能那个穆秋月的徒弟、小辈赠给我师父。”
年岁一对,穆秋月约莫是上一辈江湖宗师,与李佟同龄的老江湖,那也是师父的前辈,如果穆秋月会邪冥功的话就可能是师父老友的长辈。
李佟呵呵道:“要我说啊,你们练邪冥功的,那都是一帮狠人呐,想当年穆秋月着魔,砍杀江湖武者近百人,还是力竭复苏,否则事态会愈渐严重……”
宁阙摊手道:“我从小控制情绪,快十年的修炼中,只发狂过两次。”
“哦,总之啊,天下内功典籍,邪冥功当推首位,就这一点,疯魔了,太难控制了。”李佟捧着酒坛子喝了口醇酒,回味着酒香,说道。
江湖中人可能已经有十几年的功夫没听说过邪冥功,上一辈人退出江湖已有十年,虽说那时候师父他们还只是三十岁上下,可天资聪慧的,三十岁踏入宗师境地不足为奇。
穆秋月,二十年前就已经是江湖盛名的大宗师,到底一些事还得他走入江湖慢慢会悟。
酒过三巡,宁阙醉色全无,枯瘦的李佟仍旧面不改色的说着故事,和师父说过的江湖同出一路,可里边的人大相径庭。
一代江湖一代人,一盏清酒一盏醉,人醉了,说话做事就纯粹的多。
浓郁而养人的酒香,那一种是药非药的东西,拖缓得了愁绪,抑制得了情伤。
江湖和酒,由人分说,年岁差着许多可不妨碍二人聊,遇着李佟老来憋屈了一肚子话难得宁阙能静下心来给他当听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