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启禀皇上......”
国师欲言又止,眼神余光看了一下身旁的大太监。
“爱卿但说无妨,陈公公随朕二十余载,是朕之心腹。”
既然元成帝首肯了,国师自然是要当着大太监的面说了,只是再回头看大太监时,大太监冷哼一声,头四十五度角转动看向屋檐,仿佛那里有绝世美女一般,不肯再转回来,或者四不屑于转回来看这个自己的死对头。
“启禀皇上,今日臣收到青州钦天监分监加急密件,事关重大,不得不面呈皇上。”
“哦,何事?”
皇上问起,大太监就算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得不转头回来,双手从国师手中接过密件,弯腰,低头,慢步,小心翼翼的传递到元成帝面前。整个天下,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元成帝的,除了元成帝的后宫嫔妃,也就只有陈公公一人而已了。
元成帝接过大太监递过来的密件,上面特殊的火漆显示这是还没有拆封过的,且八百里加急密件,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拆封的。当然,阳奉阴违,拦截加急密件的大臣不是没有,只是堂堂一国之君,获取消息的渠道,自然不知一条。
随着元成帝把加急密件打开,阅览,身前二位位极人臣的人物,不同的心思也开始活络开。
既然是国师的渠道,密件当然是有备份的,国师也知道密件里说的事情,只是佯装不知,为人臣子,藏拙才是长青之道,事事锋芒太盛,只会引火自焚。锋芒毕露还能保全自身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少,历朝历代,一朝一代有一人就够了,多了就该被收割了。此朝,锋芒最盛的,莫过于自己身旁的这位陈公公了。
而大太监此时则是想着,自己的情报网又慢了一步......
“荧惑守心,爱卿怎么看?”
这话自然是问国师的,毕竟星象、卜卦、吉凶、风水......乃是钦天监的本职工作。
荧惑守心,金秋流火,这可是大事。一但回答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好在来之前,国师已经有了准备。
“启禀皇上,荧惑守心,圣人出世,皇上勤政爱民,受万民拥戴,此次青州出现荧惑守心的天象,恰恰是皇上砥砺前行,功成千古一帝的机会。”
国师的回禀,大太监并没有听进去。当元成帝说出“荧惑守心”这四个字的时候,大太监就仿佛被定住了身子一般,怔怔的发呆,这样的形态,若是元成帝是一个暴君,绝对的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加身了。
大太监此时的心里可谓是波涛汹涌,自己为了家族,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送进贫民窟,收养自己的父母,在拿了一笔钱之后,把自己养到了七岁,这还得益于自己的家族一直在暗中监视,要不然自己可能还活不过襁褓期。从有记忆开始,自己的稚童时期,就是无尽的屈辱,饥寒。也在七岁那年,养父母病故了,也或许是被灭口了,嗯,后者可能性更高吧。从那天起,开始流落街头,乞讨时被大一点的乞丐打等等一切能想到想不到的事,一直折磨着自己。能活下来,而且还活了一年,自己到了八岁,也是一个奇迹。
命运的改变在八岁那年,或者说是自己的命运在八岁那年被安排得明白了。从那个锦衣仆从走到自己面前--
“你愿意跟我走吗?有吃有喝,还能很好的活下去。”
“愿意,我愿意跟你走。”再也忍不了这惨不忍睹的日子了,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是有什么目的,哪怕跟着他走会死掉,最起码死前是怀着希望死的,不是吗?
就这样,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庭院,庭院里还有几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看样子都是乞丐,好一点的也仅仅是破旧的衣服能够遮住自己的全身罢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就是说的我们这些人吗。
从那以后,我们被秘密训练,被灌输忠于自己家族的思想,虽然自己憎恨这个家族,但是也感恩这个家族。我们是家族的底层族人的子女,旁支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那种旁支,所谓血缘也早已经淡了,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再怎么淡的血缘,只要还有血缘在,那么你就要忠于家族,忠于主家。想要翻身,呵呵...立功。
没有资源,想要立功谈何容易,于是,自己亲生父母送到了家族的暗子机构。而我的命运就是进宫,从襁褓时期就注定的命运。进宫,皇室也不是好糊弄的,明面上各大家族送进去的人,都有一个体面的却拿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职位。而平民进宫的则更受皇室信任,于是,自己的稚童时期,虽然厄运多灾,但是也成全了自己如今的地位。
大太监丰富的心理历程,并没有影响大殿内君臣二人的谈话。
“爱卿可有良策?”
“回皇上,纵观历史,荧惑守心共出现了三次,唯一化解的一次是诸侯时期,南方诸侯宋景公遇荧惑守心,群臣劝景公把错误推到国相身上以化解危机,景公没有同意,坚决自醒己身,感化上苍,最终化解之。另外两次,始皇帝驾崩后出现荧惑守心,二世没有重视,反而任由奸臣当道,结果秦家天下------二世而亡。前朝汉成帝,遇荧惑守心,嫁祸给国相,结果王莽新朝取而代之。故臣之鉴,请吾皇下--罪己诏。”
“大胆袁易,你竟敢说皇上有罪??”
正在神游天外的大太监,听到罪己诏三个字,立马回神,并大声呵斥国师。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除掉国师就好了,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不抓住机会,谁知道结果呢。
“好了,爱卿辛苦了,此事容朕想想,退下吧。”
“是,谢吾皇。”
“皇上,国师这是....”
“好了,你也退下吧,让朕安静一会。”
“是,谢皇上。”
国师,大太监二人相继走出御书房,对视一眼,互瞪一眼,互哼一声,互相反向转身,同时互甩一下拂尘,就这么相互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