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不在军中任职,却做的是从军火生意,目前以长河为界,双方大炮两岸上齐齐架着,而双方大多的武器都是李家在供。所以不管是从商的还是在军的都免不了要给李家三分薄面。
尤其这些在后院歌舞升平的青年男女。
李承欢虽然知道是这样的道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明晃晃攀附的神情,一时她也有些接不住。
她偷偷朝二楼瞄了一眼,诚亦早早的站在那里,也有人想去闲谈,都被他冷眼拒掉了。只有几个像是熟识的人,诚亦才给他们一些好脸。这更让瞄准李家的人都跑到李承欢这里敬酒。
觥筹交错,李承欢喝了一半洒了一半,把那些时兴流行敷衍,人际八卦记住。奉承的就笑笑而过,讽刺的就冷眼回望。这样有礼有节的小姐,像是投入青岭的一块儿玉石,能引得百无聊赖的水洼里的鱼儿全都当是饲料争相来看。
而这只是玉石刚入池的第一天。
宴会到了月升中天才散,从屋子里抬出去的空酒瓶就有二三十箱。丫鬟仆人们把那些少爷小姐都挨个送上了车,才连忙进屋烧水给屋里的人洗澡。
少妇人身上裹着一件玫红色的披肩,倚在门上看着人影来来往往,手里拿着一杆大烟,笑眯眯的看着李承欢:“累不累?房间为你收拾好了,你且先上去休息吧。”
少妇人是李家分家的一个军官的姨太太,姓金,如今改称为李金氏。但如今也在青岭有些人脉,故而人人都称她为李金太太。
她丈夫原先一个人跟着总理在青岭任职的时候与她欢好,后来总理撤出青岭时也随军走了,但到底是自家的姨太太,总比外面雇的人强,于是李家原先在青岭的家产都留给她照看了。
只是李家常年没人在青岭,自然也没人管束她,于是她在青岭作威作福多年。
就看着今天的花钱流水一般的宴席,也能窥见她平日里纸醉金迷的一角。
但到底论及在家中地位自然比李承欢李诚亦低一些。她自己也是个聪明人,于是如今这李家本家的两姐弟来了以后,她便把自己原先的主卧收拾出来给李承欢住,旁边次一等的给李诚亦住,自己则搬去了更次的屋子。
李承欢散了头发坐在卧室里等洗澡水 ,正好把屋子里端详一二。
她原先见过最好的屋子,正是她与李诚亦母亲的卧室,里面全套的红木家具,琉璃彩绘的屏风台灯。但是和这里比居然还显得太过实用了些。
黄花木的全套家具,每一处但凡平整些都刻了花鸟鱼虫,每一只桌脚都是不同的瑞兽,每一扇琉璃都是不同的禽鸟。
把梳妆的桌子打开里面各式国内外的香膏香水胭脂水粉都是全新未拆封的,还有两瓶法国的香水,李承欢之前见母亲也只有三瓶。
她把三对儿衣橱大门全打开,各式旗袍洋装,睡衣睡裙,打球的球服,骑马的骑装,甚至还有两套冬日的大袄。
李承欢失笑,这些人望着天高,以为从天上下来的都应该巴结,却不知道有人是天使,有人是下放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