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个淡淡的微笑，“可能是还有些不习惯吧，回来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府里的下人们全都出来恭迎圣上，该端茶端茶，该倒水倒水。

裴金乐坐在正厅中，四处打量着府中的陈设，“朕好久没来你府里，好像都没怎么变过啊。”

顾相思笑着附和，心里却焦急万分，想着要唠家常就唠快些，赶紧唠完她还得去大狱一趟。

她脸上虽是挂着笑容，但眉眼里还是有遮掩不住的焦虑。

裴金乐却不急不躁的，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撇了撇茶叶，悠哉悠哉抿上一两口。

而顾相思就像一条躁动的小虫子，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

她手上不停绞弄着帕子，连衣袖都拽得变了形，双眼紧盯裴金乐茶杯，盼着他快些喝完走人。

裴金乐瞥她一眼，“淳熙在想什么，好像很急的样子？”

“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在担心那群反贼？不用担心，反贼全都抓起来了，明日先行对贼首处刑，凌迟。”

顾相思眉头一跳，整个人一怔。

看裴金乐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任谁看来都像是当哥哥的在给妹妹出口气。

忽然间她灵光一闪，脑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

她试着观察裴金乐的神色，心一横，细声道：

“皇兄......淳熙可否向您求一件事？”

裴金乐挑了挑眉，“何事？”

“您可否......放过聂长庚一命......”

说完顾相思都有些后悔。

人质为犯人求情，还是个天下头号反贼！

皇上没就地诛杀都算好的了，竟然还要给他求情。

干脆不管不顾地闭上眼，不敢去看裴金乐的表情。

顾相思先是听到康之茂一记严肃的提醒，“公主，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然后是茶杯放在桌面上轻微的碰撞声，也听到自己胸膛里砰砰的心跳声尤为清晰。

裴金乐平淡道：“聂长庚可是反贼，他把你掳走做人质，你要为他求情？”

“在酉州的日子，他并未苛待我。”

裴金乐神色冷下来，“哼，他倒是敢。”

“聂长庚不过是求父兄清白，或许聂家......真有隐情呢？”

裴金乐却没马上接话，顾相思缓缓睁开眼，好奇地打量他一眼，脸色说不上阴沉，也无半点怒意，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

“太平会有不少帮众都诏了安，但聂长庚......此事朕做不了主。”他道。

“皇兄可是天子，怎么做不了主！”顾相思有些急了。

裴金乐双眸顿时黯淡下来。

她走过去蹲在轮椅边，扶着裴金乐的双膝，哀求道：“就当淳熙求皇兄了，皇兄本就是个仁善的人，定也不想看到杀戮的吧？”

裴金乐附上她手背，凑近她耳边低声，意味不明，“魏措在朝一日，朕就一日无法做主。”

顾相思猛然一顿。

说完他支起身子，换上往常那片笑意，“看到钰儿没什么大碍朕也就放心了，康公公，回宫。”

康之茂便推着轮椅走出府去。

待顾相思回过神来，她又赶忙追了出去，裴金乐却叫住她：

“钰儿——”

“你不会是想去大狱？”

“别去了，明日就要行刑了，聂长庚不会在那里，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语气冷淡，徒留顾相思无力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