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随之散去。
陆凡抬头,她已经走远。
他望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手中抹布,不知何时已被握得泛白。
……
傍晚,杂役房后院。
陆凡躺在屋檐下,肩膀抵着墙,静静翻着一本破旧药典,这是他偷偷从药炉中带出来的。
上面有些红色标注,这些都是药炉主人药老的字体。
他虽然武学天赋不行,但是医学方面却有些天赋,平日在药炉当差的时候会偷看药老施针,也会拿些医药方面的书籍来看。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一个瘦弱少年气喘吁吁跑进来,脸上还带着刚被训斥的委屈。
“陆大哥,我是不是要被赶下山了?”
“谁说的?我都没有被赶走,更何况是你。” 陆凡头也不抬。
“他们说我笨,说我铜皮都破不了,和你一样。”
陆凡翻过一页,语气淡淡:“那你就更不能走。”
“为什么?”
陆凡终于抬起头,看着他:“我留下来了,你凭什么不能?”
“他们天生聪明,我们天生笨;他们说一句就能练成一招,我们得练十遍、百遍,甚至一千遍。”
“可那又怎样?”
“他们一步登天,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慢,不代表走不到。”
少年看着他,忽然觉得——陆凡虽然是个杂役弟子,但却比任何“师兄”都像个真正的修行之人。
他不服输,也不怕苦。
他是泥地里开出的芽。
“你不是废物。”陆凡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继续说道:“你只是比他们来的晚,出手晚,不代表走不到前面。”
这时,杂役房前堂忽然喧哗起来,几名黑衣执法弟子押着一名老者入场。
一声暴喝自前院传来,整个杂役房沸腾。
“执法堂行令,赵某私闯后山禁地,罪无可赦!”
陆凡心头一紧,忙收起药典往前门跑去,只见执法堂的几个黑衣弟子正押着一个满身是血的老人跪在院中。
那人穿着杂役的灰布衣,脸被乱发遮住,看不清面容,但陆凡认出他左手缺了根小指,是负责后山竹林清扫的老赵。
老赵?
陆凡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执法长老缓缓走上台阶,目光冰冷:
“擅闯后山禁地,当以极刑!”
“胡说!”老赵猛地仰头,嘶哑喊道:“我只是想阻止——你们不知道,那东西不能碰!”
啪!
一记鞭影抽下,鲜血飞溅,众人齐齐后退。
执法堂冷漠宣布:即日,处死。
那一刻,陆凡看着老赵被拖走,脑中轰然一片。
没有人伸手。也没人敢求情。
可就在老赵被拖到门前时,忽然回头,用尽最后力气看向陆凡,老人眼神中迸出一丝奇异的色彩,却什么也未说。
陆凡立在月光下,手指紧握成拳。
那人是杂役中最年长的“老赵”,平日爱喝酒、喜欢胡言乱语,但陆凡知道,他对自己极好。
在这个世界,底层人的命就如草芥,死一个人泛不起多大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