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小宝低头看着水盆,只见水里浸着一张素白软绢。
陌寒枭从包袱里取出一白瓷药瓶和一青釉小罐、一卷白纱、干净软布,走出内室。
陌小宝抬起头,见陌寒枭径直向他走来,拉过他旁边的椅子,除了手中的那白瓷瓶,其余东西都放在椅上,撩了衣袍在他面前蹲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挑起白瓷瓶口的密封蜡,再将浸在盆中的软绢拧干。
“手。”陌寒枭对上陌小宝的视线,淡声道。
见他连忙伸出手,手上的擦伤已凝了血,陌寒枭垂眸,倒出半盏澄澈的黄酒将软绢浸透,指尖捻起绢角,从他掌心最浅的伤口开始,由外向内地擦拭,那些血痂遇酒化作淡红血痕浸在软绢里,伤口的细泥石也被一点点带出。
察觉到陌小宝的手有些抖,陌寒枭抬头,见他眸光湿润,咬着唇。
“疼?”
陌小宝犹豫地点了点头。
陌寒枭见状没说话,继续擦拭他的手,动作却是快了许多,待掌心伤口露出鲜红嫩肉,陌寒枭将带血的软绢扔回盆里,取了干净的软布擦了手,取来青釉小罐里的金疮散。
用青瓷药匙舀起浅褐色粉末时,陌小宝的手指突然蜷缩,陌寒枭顿了顿,只这一刹,陌小宝的手不再动了,挺直了脊背,生怕被陌寒枭看出自己的怯意。
陌寒枭不由抬眸,对上他湿润无辜的大眼,看得出来他有些怕疼,淡声道:“忍会儿。”见他乖巧的点了点头,陌寒枭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才将药粉均匀敷在伤口上。
陌小宝看着自己小手下的大手,有些失神,大哥哥的手好暖,被大哥哥抱时,感觉很安心,这种感觉跟鸿扬哥哥抱他时很不一样。
陌寒枭的动作很快,取过纱布覆在伤口上缠好,动作利落,再掀开了他的下摆,卷起了他的裤腿,只见右膝上擦破了皮,伤口较浅,左膝磕青。
陌寒枭在他膝骨旁轻按了下,观察他的神色边问道:“疼吗?”
陌小宝如实摇头,“刚摔的时候很疼,现在不怎么疼了。”
“能动吗?”
陌小宝点头,两条腿上下屈伸动了动,动了动包扎的手,指尖指着膝上的伤处:“只有这两处疼。”看了看陌寒枭的神色,又补充了句:“但也不是很疼。”
陌寒枭眸光扫过他稚嫩的脸上,眼前的这小孩被养得很好,长得粉妆玉琢,,眼眸清澈纯真,身上的衣料也是绸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并不娇气,他这伤摔得并不轻,若换作别的小孩,早就哇哇哭了。
方才他摔时,第一反应便是站起来,忆起他坐在地上有些委屈的模样,陌寒枭垂下眸,边给他处理右膝的擦伤边道:“刚摔时,疼吗?”
察觉到手下的小腿动了动,陌寒枭没有抬头,继续处理着伤口。
“疼。”陌小宝垂下眼,看着正在帮他处理伤口的大哥哥,如实回着。
“既然疼,为什么不哭?”
一般五岁大的奶娃,哪懂什么忍痛,碰着磕着便要抽抽嗒嗒掉金豆,偏生这小孩就不一样。
“小宝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的。”
稚声稚语,但也是认真至极,陌寒枭闻言不由抬头瞧了他一眼,只见他也看了过来,漂亮的杏眸中只余纯真挚诚,陌寒枭微顿,沉默地用白纱给他伤口包扎,半晌后才道:“我可没忘,前不久,你哭了。”
陌小宝闻言低下头,低落道:“娘亲说,男子汉忍不住的时候也可以哭,小宝是因为太想娘亲,所以才哭的。”
陌寒枭见他陷入了低落的情绪,默然地打了结,站起身,看着他似有些难过地垂着头,不由地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掌心触到柔软的毛发,陌寒枭微怔,收了手转身进了内室,没看到陌小宝在他揉他脑袋时瞬间睁大的双眸,随后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陌寒枭拿了一瓶药膏出来,取了些放在他有些淤青的左膝,再放下他的裤脚,衣摆,收起椅子上的伤药纱布,往内室走去。
察觉衣摆被人拉住,陌寒枭疑惑地转身,见陌小宝抓着他衣摆的小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那只小手抓得紧紧的,眸光移到了他的小脸上。
陌小宝有些紧张地干咽,眨着黑亮的大眼,犹豫地问道:“大哥哥,大哥哥可以告诉小宝你的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