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儿子走后，宁夫人端着茶进了书房。

“老爷又在看那个周安的文章，”宁夫人瞥了眼桌上的纸，撇了撇嘴，“不过是个垫底的秀才，值得您这么上心？”

宁文远捋着胡子说：“夫人有所不知，这人文章虽然不合考官口味，但说的都是实在话，更难得的是他到今天，只学了两年。”

“老爷该不会还想跟周家结亲吧？”宁夫人突然打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清逸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怎么能嫁到这种人家去。”

“谁说要把清逸嫁过去了？”宁文远皱起眉头。

“那是……竹茹？”宁夫人冷笑一声，“那丫头生母就是个洗脚丫鬟，配周家倒是门当户对。”整了整衣袖，“不过老爷也太心急了，好歹等院试结果出来再说。要是那周安连秀才都考不上……”

宁文远脸色一沉：“妇人之见，周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家风正派……”

“老爷，”宁夫人突然提高嗓门，“您可是堂堂县令，怎么能这么草率。要我说，就算真要结亲，也得等院试放榜后。”

这番对话被躲在门外的宁清逸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提着裙子跑回闺房，对正在绣花的庶妹宁竹茹扬起下巴：“恭喜妹妹啦，爹爹要把你许配给那个考最后一名的周家儿子。”

宁竹茹手指一抖，绣花针扎进了指尖。

默默把渗出的血珠擦掉，轻声说：“姐姐说笑了，婚姻大事自然由父母做主。”

“哼，你倒是想得开。”宁清逸撇撇嘴，“不过也是，就你这样的出身，能嫁给秀才的儿子也算造化了。”

三天后，洛晨骑着马风风火火地跑到周家，老远就喊：“周伯父。县令大人要办文会，宁安兄特意让我来请您。”

县令怎么遭都是过了会试的人，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提点。

周安连夜修改文章。

第二天到了县衙，院子里已经坐满了高谈阔论的书生。宁文远接过他的文章，认真观看一番后，说道：“有胆识，但光会挑毛病还不够。”他指着其中一段说，“要是能把你平时看到的解决办法也写进去，这文章就更有分量了。”

这番话让周安茅塞顿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天往田里跑，跟老农蹲在地头聊天，记了厚厚几本笔记。

又跟秦里正商量，在村里试验着修水渠。

起初村民们都不太相信，也不愿意出村里出银子，但秦里正看了周安的计划，又去询问了不少人。

县里面也拨了点银子，再加上村里的劳力不用银子，水渠这才得以动工。

三个月后，当清澈的渠水第一次流进干涸的田地时，种了一辈子地的村民看着周安的眼神充满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