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吗?”钱华夹了口菜,边嚼边问。
“我只要胸大,屁大……屁股大就行……”
“哈哈……”
这回是杨十三笑得最响亮。
“你跟她上过床了吧?”
等大家笑够了,钱华又撩了一句。
“我试了两次,可她扭来扭去的,好几次裤子都被我薅了,还是没法弄……”
傻大个一脸遗憾,什么都往外说,大家又嘻笑了一阵子。
“傻大个,要不要哥教你个手段?”
钱华一本正经说道。
“什么招?”
傻大个此时春心已经剧烈荡漾,屁股更是扭个不停。
“傻大个,别听他的……他骗你呢?来……来,陪我喝一碗……”
胖力士费镜是几人当中酒量最小,但他最贪这一口。
……
人定时分,除了杨十三,其他四人全都醉了,杨十三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们几个全挪到大床上睡下。
杨十三正要闩门,见远远过来一人……他胸口一紧,不会是来传唤自己的吧?
来者三十来岁,穿着一袭绣金白袍,袖口紧匝,一双千层底布鞋,步伐格外轻快,透着一股干练。
从门口经过的一刹那,杨十三和他对了一眼。
来人见十三郎打得不成人样,也没觉得好奇。
十三郎笑着招呼一句:“大叔还没歇息呢?”
大叔没有答腔,鼻子里哼一声也没有。奇怪的是走过四五步后,又转身折了回来,推开虚掩的另外一扇门,顾自进到平房内。
“不好意思,屋里乱得很……刚才兄弟们一起喝了点酒……”
客厅的八仙桌上一片狼藉,骨头堆得像小山一般高,杨十三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
“你叫杨十三?蟠桃园的值事?”
大叔一开口,吓了杨十三一大跳,他的心一下又悬到了半空中。
“在下正是,请问大叔您找我有事吗?”
杨十三恭敬地作了一揖问道。
大叔进到书房,大咧咧坐在凳子上,就像这平房是他家似的,随手捡起了杨十三无聊时翻过的那本天条天规。
跟在后面的杨十三把油灯拨亮了许多……
“你喜欢看这书?”
大叔的声音浑厚,有种很大的压迫感扑面扑来。
“这书在下早先就看过了,差不多都会背了,今天无聊又翻了翻。”
——平房内就这一套书,倒是想看点轻松的,可是没有啊!
杨十三这么说还算是谦虚了,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条他翻来覆去看了五百年,虽然不能倒背如流,但顺着来,背下来一点不成问题。
“这倒是难得……那你说说这书怎么样?”
杨十三替大叔倒了一杯开水来,才慢吞吞回答道:“不怎么样,条条框框太多了,近一万条规矩,谁又能全部做到……”
酒劲上来的杨十三搬了条凳子坐在大叔的对面,拿起一册天条继续说道:
“我倒是想规规矩矩的,什么都依着天条天规来……呃……我十三郎做官就是这么认真,要么不当,当了就得是全天庭八品官里最好的,但发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从平旦起床到人定歇息,哪一天不犯个十几条的?一拿起官服立马就犯了一条,第七千八百五十一条规定,官服得五天一洗,三天一熨,我能做到一月一洗就不错了……”
杨十三见大叔神色似乎有些严厉,没有继续往下说。
“没啦?”
大叔嘴角上扬,微微笑了一下。
受到鼓励的十三郎笑着继续说道:
“一脚踏出门槛去,又犯一条,天条第八千一百一十五条,规定官员上更,不得哼小曲,可我见阳光不错,无意间漏出一句:天庭的天是晴朗的天……至于天庭不得食狗肉,每天又有多少人在涮狗肉火锅?还有规定天庭不得做小买卖那一条,更是离谱,天庭光挑筐货郎就多如牛毛,又有谁去管了?有人真去管了,那些逍遥客又拿什么生活?我觉得啊,既然写进天条天规了,就应该严格执行,有违必罚,如果做不到,删去一些无关紧要的天条又何妨呢?”
杨十三郎仗着一点酒劲越说越兴奋,干脆站了起来。
“还有第七百零八条,八十一天的破案期限也是不合理的,案件有难有易,怎么能一刀切呢?……”
十三郎一连列举了十几条类似的他认为不合理天条,说着就绕到了他自己事上。
“……再比如我今天犯的这事,定性损坏天庭公物也好,玩忽职守也罢,最严厉五雷轰顶,最轻交点罚款了事,这标准在哪呢?谁说了算呢?损坏多少金额的公物该五雷轰顶?玩忽职守更邪乎,我五百年来恪尽职守不敢松懈一日,今天我的一亩三分地出了我也不想出的双尸命案,算不算玩忽职守呢?天条有规定,执法如天枢院负责天庭所有刑事案件,大叔你不会没看见吧,我被一个瑶池六品武官都打成什么样了……大叔,你别这样看我,不是因为想替自己辩解,才这样忿忿不平的,我已经做好了明天轰顶的准备了,算是一吐为快吧!”
杨十三郎多年没这么痛快了,他说的口渴,端起大叔喝过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大叔,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蟠桃园杨十三的?”
十三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慷慨激昂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大叔是谁,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些听上去很愤青的话?
“因为你的案子落到我手上了呀?”
大叔笑得有些古怪,他扭身把那本天条仔细地放回书架上,站起来,出了书房……
“啊——!”
十三郎的嘴张的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大叔……上官,请您留步!请问贵姓哪?”
“免贵姓白,单字一个眉……”
“白!眉!啊!白眉大仙……你是天枢院元尊白案子白眉大仙啊……你眉毛不白呀!”
杨十三郎现在不但觉得肩膀痛、脸痛,甚至还有些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