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不看棺,卯时不祭祖。若违此禁忌,必遭恶鬼缠。"
我抬头看向老李,却发现他已经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墙上的纸人不知何时全都转过身来,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鸡鸣声响起,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店内。那些纸人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的表情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
"陈警官,你看到了吗?"老李站起身,神情恍惚,"它们在等你走..."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早上六点。我确实该去所里交班了。
"李师傅,我会帮你找到李勇的。"我强作镇定,"但你必须冷静,这只是一起失踪案。"
老李点点头,送我出门。就在我跨出店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下的扎纸店显得很平常,只有那个小棺材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走在回派出所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头望去,扎纸店的门缝中似乎渗出一缕青烟,形状像极了一个人形。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心理作用。直到走进派出所大门,我才想起那个小棺材底部的刻字——"子时不看棺"。
而我,刚刚在子时之后看了棺材。
那天下午,我去了一趟镇上的图书馆,查找关于"鬼叫棺"的记载。在一本破旧的《西河镇志》中,我找到了这样一段话:
"民间有"鬼叫棺"之说,乃扎纸匠秘术。每逢村中有横死者,扎纸匠需用特殊工艺制作小棺,内刻村名,置于店中。若有人夜半闻棺鸣,需在三更前以香火祭拜,否则必引亡魂索命。"
我合上书,心里涌起一股寒意。李勇失踪的那晚,正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回到派出所,我调出了李勇的档案。这个年轻人三年前曾因赌博被拘留过,后来改行做起了快递员。我联系了他的同事,得知他最近经常请假,说是家里有事。
"他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一个同事告诉我,"有次我亲眼看见他在快递车上烧纸钱,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决定再去一趟扎纸店。然而,当我到达时,发现店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隔壁店铺的老板告诉我,老李今早带着儿子的衣物去了城里,说是去认尸。
"认尸?"我心头一紧,"发现了李勇的尸体?"
"谁知道呢,"老板耸耸肩,"老李的儿子欠了一屁股债,说不定是躲债跑路了,老李急疯了吧。"
离开派出所,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回头望去,却只见街上行人匆匆,一切如常。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我站在一个巨大的纸扎棺材前,棺盖缓缓打开,露出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它的眼睛盯着我,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床头的钟表显示凌晨三点——正是子时。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派出所的院子里。我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院中央,似乎在烧纸钱。当我走近时,那身影转过身来——是李勇!
"陈警官,"他的脸色惨白,"你看到棺材了吗?"
"李勇?!"我惊讶地后退一步,"你去哪了?你父亲很担心你!"
李勇摇摇头:"来不及了,陈警官。你必须把它烧掉,那个棺材...它不干净..."
"什么棺材?"
"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李勇的声音变得急促,"那是"阴叫棺",不是"鬼叫棺"!它们不一样!"
我正想追问,突然发现李勇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纸人的形状。他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正对着我笑。
"快跑!"李勇—不,那个纸人对我尖叫,"它们来了!"
我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纸人行走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纸张在摩擦。我不敢回头,一直跑到派出所三楼。当我气喘吁吁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惊恐地发现——
我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棺材,棺盖上刻着"西河镇"三个字。
而李勇的失踪案卷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最后一页上多了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子时不说鬼,卯时不祭祖。若违此禁忌,必遭恶鬼缠。"
字迹和李勇的笔迹一模一样。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而在西河镇扎纸店的废墟中,一堆纸灰正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灰烬中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