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棠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偶然听过的一首歌。
里面有几句歌词唱到?:“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她轻轻拍着周嘉让的背,努力?抑住哽咽的鼻音:“但是阿让,你?还有我。”
“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我不会?是一个人,你?也不会?。”
“我们还有彼此,我们一起克服这些困难。”
哪怕前路风雨弥漫,荆棘满山,但只要?彼此还在身?边,就能生出继续向前的心安。
离开墓园后?,温书棠陪他回了老宅。
房间里还保留着外公出门前的种种痕迹,紫砂壶中未喝完的红茶,茶几上翻到?一半的杂志,桌角立着的台历,周日那天被?红笔重点圈了出来,遒劲有力?的字迹在下面标注着:和阿让一起吃饭。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化,可恍然间就是冷清了许多。
亲人离世,最痛苦的并不是他离开的刹那,而是往后?漫长岁月里,你?不经意想起他的每一个瞬间。
看着他疲惫的侧颜,心脏像被?泡在水里那样酸痛,温书棠小声劝说:“阿让,你?最近太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好不好?”
喉结微滚,周嘉让没回答,而是看着她问:“那你?呢?”
温书棠以为?他是不想一个人待着,稍稍睁大眼睛,特别认真地承诺:“我不走,就在这陪你?。”
周嘉让摇头?:“我是说,你?也需要?休息。”
“好。”温书棠顺着他的意思,“我们都?休息一下。”
不眠不休地熬了一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掉,这是出事后?周嘉让第一次睡着。
温书棠守在床边,等他呼吸渐渐平稳,俯身?掖好被?角,关上灯,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她给温惠拨了通电话,交代完这边情况后?,细密的眼睫垂下,咬着下唇犹豫开口:“姐。”
“阿让他情绪不是很好,我想留下来陪他几天。”
温惠没有多问,只是柔声嘱咐:“好好劝劝阿让吧,谁都?不想碰上这种事,可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我明白。”温书棠嗯了下,又开始不放心她,“姐,家里那边……”
“没事。”
温惠知道她想说什么:“赵律师前天陪我去警局提交了一些证据,江伟诚的拘留期被?延长了,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所以就不用担心我了,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姐姐说。”
温书棠松下一口气:“嗯。”
……
周嘉让醒来时,时针刚划过八点,外面天黑得彻底,卷土重来的雨淅淅沥沥。
缓了两秒,他翻身?从床上下来,推门走出卧室,听见厨房那边窸窸簌簌地传来声响。
转过身?,透过开阔的玻璃门,视线里闯进一道单薄的身?影,温书棠站在灶台前,头?颈微低,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翻上去的袖口露出一截纤瘦手腕,正拿着勺子往锅里加调料。
他愣了愣,快步过去:“恬恬。”
“嗯?”听见他叫自己,温书棠扭头?,“你?醒啦?”
“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跑厨房来了?”周嘉让不想油烟沾到?她,扯扯她衣角,“你?先出去,我来吧。”
温书棠没有动,反而把人往外推:“你?在客厅等一下,我这很快就好了。”
半分钟后?,关掉燃气,温书棠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出来。
她知道周嘉让没食欲也没心情,可不吃东西身?体会?扛不住,于是提起嘴角,半弯着眼朝他笑,用那种“命令”般的玩笑口吻:“我都?亲自下厨了,你?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周嘉让哪能看不懂她的意图,眼眶酸涩地动了下,心甘情愿地认栽:“怎么会?。”
在餐桌旁坐好,周嘉让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送进嘴里。
“怎么样?”温书棠侧头?看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冰箱里没有其他食材了,你?将就一下吧。”
“不会?,很好吃的。”
周嘉让揉揉她发?顶,漆黑眼眸中翻滚着复杂情绪:“恬恬,辛苦你?了。”
吃完饭,窗外的雨还没有停。
周嘉让没让她再进厨房,麻利地把碗筷收拾好,折身?返回,温书棠忽然出声:“阿让。”
“嗯?”
“你?教我弹琴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