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巷口疾驰而过的诸多士卒,有六部尉的,有执金吾的,有北军五校的……
桥玄只觉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恰此时,远处忽传来三声悠长的狼嚎般的哨响。
这声音穿透风雪,惊得城中飞鸟扑棱乱飞……
司隶校尉府的紧急讯号?
他按住桥兰冰凉的手,“若无父消息,莫出府门半步!”
话音未落,桥玄已翻身下车,心中飞快盘算。
他这几年,从司空、司徒到尚书令做了一个遍,早就因朝中腌臜而托病辞职。
只是有些人见不得他闲着,又把他推到光禄大夫的位置,现在还担着河南尹一职。
——
河南尹:
管辖洛阳及周边二十一县,直接掌管京师治安,可调动地方军队。
司隶校尉监察京师百官,河南尹则管理京畿行政,二者形成“双头监管”体系。
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时,常成为外戚或士大夫对抗宦官的工具
——
诸营混乱,司隶鸣哨,满城无治,幼子被劫……
他这个河南尹却现在才得知消息?
这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群贼人为了钱财闹出来的动静吧。
不知是哪双手……要将这雒阳搅成浑水呐。
就在桥玄快步赶往河南尹官署时……
一处隐蔽的密道口,杂草在风中瑟缩摇曳。
徐奉当先扒开藤蔓,铁护手在石壁上一撑,整个人如狸猫般翻出密道口。
其后张济腰悬环首刀,尹端青衫下摆已被勾扯得破破烂烂,却仍不忘伸手虚扶身后的朱儁。
朱儁左手护着袖中物什,右手腕上一根浸了血的红绳格外刺眼,这是他自幼就戴着的。
待几人依次从密道中走出,只见……
尹端身形略显狼狈,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决然。
朱儁面庞上却带着些憧憬,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那根红绳缠绕其上。
张济则机警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枯树下,刘方玄色锦袍,外罩白色狐裘,恍若栖于寒枝的孤鹤。
他迎风而立,见众人出来,大步迎上前去。
徐奉率先一步迈向刘方,单膝跪地。
“大人,幸不辱命!”
张济见状,紧跟着徐奉的步伐,跪在刘方面前。
“济拜见明公……”
刘方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却落在尹端破损的衣襟上:
“尹公于狱中受如此屈辱,竟还能酣战一场,不愧为边关虎将。”
尹端掸衣振袖,抱拳时袖口露出那道道刀疤:
“某原以为要烂那左校署,不想竟得元义公相救。”
“此恩此德,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话音未落,刘方赶忙托住尹端,拦住了他准备叩首的动作:
“尹公切莫如此!”
恰时,刘方余光瞥见朱儁正默默整理袖口,话音一转:
“此番……让尹公与公伟受委屈了。”
朱儁闻言却长揖及地,腕间红绳随动作绷直:
“儁代吾师叩首,谢元义公大恩,但有吩咐,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在刘方扶起朱儁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张济瞬间横刀在前,朱儁侧身护住刘方,手指已扣住袖中弩机。
唯有徐奉盯着远处铜镜闪出的两点光芒,忽然低声道:
“大人,是元惑。”
但见一人一骑从雾中冲出,来者正是封谞。
他未至丈前便甩鞍下马,躬身开口:
“子烈动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