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参加真正的火拼,对方是县城的老刀把子。
他握着砍刀的手心全是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当看到老刀把子的人提着明晃晃的砍刀冲来时,他忽然发现这和学校里拿着钢管互殴完全是两回事。
刀光闪过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刀刃劈开自己手臂的皮肉,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那一瞬间,他闻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看到了对方狰狞的表情,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会死...”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热血。
他瘫坐在地上,尿液不受控制地浸湿了裤子。从此以后,堂口的兄弟看他的眼神变了,就像在看一条瘸了腿的野狗。
再也没有人叫他“猛哥”,都叫他“虾子猛”!
路灯突然“滋滋”地闪烁了几下,将虾子猛拉回现实。
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最后一支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照亮了他憔悴的脸——才二十一岁,眼角的皱纹却已经像刀刻般深刻。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从背后照射过来,他眯起眼回头,只见一辆没有牌照的银色面包车猛然刹停在他面前。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黑暗的车厢里,隐约可见几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他。
虾子猛浑身一颤,烟头从唇间掉落,火星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粒微弱的红光。
他本能地转身想跑,可腿上的伤让他动作迟缓,还没迈出两步,两条黑影已经从车上窜出,一左一右钳住他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架了起来。
“你们……唔!”他刚要挣扎,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捂住他的嘴,硬生生将他塞进车厢。
车门“砰”地关上,引擎低吼,面包车再次启动,驶入夜色。
车厢后排的座椅被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冰冷的金属底板。
虾子猛被按着跪在上面,膝盖被颠簸的路面震得生疼。
他艰难地抬头,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路灯,看清了车里的人——除了刚才抓他的两个壮汉,正中间坐着的,赫然是满脸白斑的东星斑!
那张布满斑点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瘆人,虾子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在道上混了两年,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至少知道东星斑是谁——隔壁街的话事人,手段狠辣。
“小子。”东星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让你送个货都送不明白,你可真行啊。”
虾子猛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斑、斑哥,我真不知道是您的货……我、我赔!我砸锅卖铁也赔给您!你放了我吧!”
东星斑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却让虾子猛浑身发冷。
“赔?”东星斑眯起眼,“我有说要你赔吗?”
虾子猛一愣,额头渗出冷汗,结结巴巴道:“没、没说……”
“这就对了嘛。”东星斑收回手,往后一靠,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不用你赔,那你就再帮我办件事吧。”
虾子猛瞳孔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什么事?”
东星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车厢里弥漫。
面包车在县城里兜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原点。后车门“唰”地拉开,冷风灌了进来。
“滚吧。”东星斑淡淡道。
虾子猛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猛地挨了一脚,整个人从车上栽了下去,重重摔在路边。
他狼狈地爬起身,面包车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他呆立在原地,浑身发冷。他知道,东星斑要他做的事,恐怕比“送货”要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