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漫天的雪,像无数白色的蝴蝶,在风中狂舞。
韩旬和柳无眉已经走了七天。
七天前,他们离开黑石城,一路向北,向着雪山进发。
天气越来越冷,呼吸都凝成了白雾。
柳无眉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还有多远?”
韩旬问。
柳无眉看了看远处巍峨的雪山:“明天能到山脚。”
七天来,他们很少交谈。
崔明的死,像一块石头,压在两人心头。
韩旬时常想起那个驼背老人的话——“明镜山庄闹鬼”。
现在,崔明真的成了鬼,一个为复仇而死的厉鬼。
夜,两人找了个山洞过夜。
柳无眉生了堆火,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信上说什么?”
她突然问。
韩旬取出崔明给的信。
信很简短,只有几行字:
“林若雪,雪山之巅‘飞雪阁’。血影门主未死,十七子血祭在即。小心青衣人,他不只是使者...”
“血影门主未死?”
柳无眉皱眉,“不是说二十年前就死了吗?”
韩旬摇头:“崔明说他是卧底,可能知道的内情更多。”
“青衣人不只是使者...什么意思?”
“也许他还有别的身份。”
韩旬将信扔进火中,“见到林若雪就知道了。”
火舌吞没了信纸,化作一缕青烟。
洞外,风雪呼啸,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睡吧。”
韩旬说,“明天还要赶路。”
柳无眉点点头,靠在洞壁上,闭上了眼睛。
韩旬看着她,发现她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他突然想起冷月。
那个倔强的姑娘,现在应该已经化作黄土了吧?
江湖就是这样,今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明天可能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韩旬握紧了剑柄。
这把“封喉”剑,已经饮过多少人的血?
将来还要饮多少?
他不敢想。
夜更深了。
火堆渐渐熄灭,洞内陷入黑暗。
韩旬也闭上了眼睛,但睡意全无。
“韩旬...”
柳无眉突然轻声唤道。
“嗯?”
“如果...如果我们这次回不去了...”
“没有如果。”
韩旬打断她,“我们一定能回去。”
柳无眉沉默了一会儿:“你总是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
韩旬说,“是必须。”
柳无眉没有再说话。
洞外,风雪依旧。
天亮时,雪停了。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两人继续赶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积雪中。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雪山脚下。
抬头望去,山峰高耸入云,半山腰以上都被云雾笼罩,神秘莫测。
“飞雪阁在山顶。”
柳无眉说,“以我们的轻功,天黑前能到。”
韩旬点头。
两人开始登山。
山路陡峭,积雪没膝,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越往上,风越大。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心!”
韩旬突然拉住柳无眉。
前方是一处悬崖,路只有一尺宽,旁边是万丈深渊。
“我先过。”
韩旬说。
他贴着岩壁,慢慢挪动。
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步,两步...终于,他安全到达对面。
“过来!”
他喊道。
柳无眉深吸一口气,开始横渡。
她的轻功比韩旬好,动作更轻盈,像一只雪中的燕子。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
柳无眉身体一晃,险些跌落悬崖!
“小心!”
韩旬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柳无眉抽出短剑,刺入岩壁,稳住了身形。
她喘息了几下,继续前进,终于安全到达。
“好险...”
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韩旬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如雪:“还能走吗?”
“能。”
柳无眉抽回手,“走吧。”
两人继续向上攀登。
天色渐暗,温度骤降。
韩旬的眉毛和胡须都结了一层霜,看起来像个老人。
终于,在太阳即将落山时,他们看到了飞雪阁——一座白色的楼阁,矗立在山顶,像一朵雪莲,傲然绽放。
“到了...”
柳无眉的声音有些发抖。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飞雪阁前。
阁门紧闭,门前积雪平整,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
韩旬上前叩门。
等了许久,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
柳无眉皱眉。
韩旬推了推门,门竟然开了。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
“有人吗?”
韩旬喊道。
没有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警惕地走了进去。
阁内很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
正中央摆着一口冰棺,棺内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是...”
柳无眉的声音有些颤抖。
韩旬走近冰棺,看清了里面的人——一个白衣女子,面容安详,像睡着了一样。
她的皮肤白皙透明,甚至能看到下面的血管。
“林若雪?”
韩旬疑惑道。
“她已经死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韩旬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阴影处。
她和冰棺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神冰冷,像两把寒剑。
“你是...林若雪?”
韩旬问。
女子点头:“你们是谁?”
“韩天雄之子,韩旬。”
林若雪的眼神变了:“韩大哥的儿子?”
“是。”
林若雪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韩旬:“像,真像...尤其是眼神。”
“冰棺里的是...”
“我妹妹,林若霜。”
林若雪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哀伤,“二十年前,死在血影门手中。”
韩旬想起名册上的红叉:“您知道血影门重现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