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儒听得真切,正是苦苦找寻的韩雪儿。分离不过十来天,却恍如隔世。兄妹二人抱头痛哭,互诉别后详情。
原来韩雪儿被救回王宫后,多得银月公主细心呵护,很快苏醒过来。公主们喜爱韩雪儿美丽温柔,十分同情她无端被掳,冒着与突厥交战的危险把她藏在王宫。金日性格强势,且每日忙于政务,空闲时才能见见韩雪儿。银月温柔慈爱,胸襟豁达,与韩雪儿性情相投,短短几日已成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坐卧同行,形影不离。银月理解韩雪儿对兄长的思念,每日陪着她从王宫俯视河谷。宋继儒一行人进入河套平原就被二人发现,迅速禀告金日公主。
兄妹二人劫后余生,说不出的侥幸感慨。两人并坐烤火,宋继儒脱下潮渍渍的皮袍,覆盖在铜炉上,裹上厚实柔软的羊毡,只觉温暖舒适,惬意无比。他原是心病,见妹子安然无恙,心里欢喜不尽,病顿时好了一大半,含笑询问,“银月公主为什么穿唐装?”
韩雪儿翻开马靴的靴筒向着火,笑眯眯地解说:“金日、银月本是孪生姐妹,只因金日早出生一刻就是王国未来的君主,银月只能远嫁异乡和亲。此地向往中华文明,膜拜汉族男子。金日偶尔听我提起顾易之乃扬州刺史之子,人也生得英俊潇洒,便生了联姻之心,嘱我教导银月大唐礼仪,衣着打扮,言行举止。这次请你来王宫,既是方便我们兄妹相会,也是请你保媒。”
宋继儒恍然大悟,哑然失笑,说:“原来如此,难怪她看顾易之眼神别样,原来是挑妹夫。你们女子多为皮囊所惑,顾易之其人,忠勇不足,贪心有余。前几日,他与高仙草放火烧可汗金帐。生死攸关之际,他还不忘盗走金银宝物。要钱不要命啊!”
他伸手怜爱地抚摸雪儿的头,喟叹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顾易之自幼被人拐卖,颠沛流离,穷怕了,有如此行为情有可原。只是他一向胆小如鼠,这次居然冒着生命危险,主动请缨,让我刮目相看。这个媒人舍我其谁!”
韩雪儿不无担忧问:“扬州富庶繁华,天下只有长安能比。我怕顾易之不肯娶蛮夷小邦的公主。唉,银月公主那么温柔善良,贤良淑德,若被拒,将颜面尽失。”
宋继儒自信说:“张长弓有句口头禅,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事情不成,只是钱没给到位。让金日公主多多给些嫁妆,顾易之贪财,定会答应。我会想方设法促成这门婚事,报答她们姐妹之恩。”
听见张长弓的名字,韩雪儿躲在面纱后的脸莫名泛起红潮,心头撞鹿,想开口询问,却羞答答无从问起。宋继儒烤着火,渐渐出汗,便摘下帽子。韩雪儿见他头缠绷带,惊呼:“哥哥,你受伤了?”
宋继儒难为情地扶额说:“不碍事,只是破点皮。张长弓受伤才严重,被人砸破后脑勺,缝了四针,差点没命。”
韩雪儿腾地站起身,颤声问:“他如今怎样?严重吗?我不该下手那么重!”
宋继儒吓了一跳,反问:“是你下的毒手?”见韩雪儿流泪点头,便沮丧摇头责备:“张长弓虽油嘴滑舌,言语可憎,但为救你出生入死,奔波劳累,你真不该这样对他!我一直纳闷,他那样的身手、胆略、智谋,怎会不声不响吃了个暗亏?我问起详情,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
韩雪儿内疚不已,鼓足勇气问出心里的疑问:“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是否被英武可汗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