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7章 包头·十(1 / 2)富婆与穷小伙的暖情微光首页

验孕棒上的两道杠像烙铁,在我视网膜上烫出两个红印。

"你确定?"我又问了一遍,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林岚把B超单拍在我胸口:"六周零四天,胎心都有了。"她指甲上新做的樱花粉美甲缺了一角,是昨天抠消毒湿巾包装时崩的。

小慕岚在婴儿床里突然哭起来。我们同时转身,脑袋差点撞在一起。林岚抢先抱起孩子,动作大得吓了宝宝一跳。

"轻点..."我下意识提醒。

"我知道怎么抱孩子!"她声音陡然拔高,小慕岚吓得打了个嗝。林岚立刻又后悔了,把脸贴在孩子背上轻声哼歌,调子是母亲教她的蒙古摇篮曲。

我蹲下来收拾撒了一地的积木,塑料块在手里咔咔响。二胎。这个词在我舌尖滚了滚,咽下去时带着铁锈味。深圳的房价、早教班的费用、林岚刚恢复的职场生涯...这些念头像马蜂在脑子里乱窜。

"明天我去问问加班费..."我话没说完,林岚就打断:"不用。"

她放下已经睡着的小慕岚,从抽屉里抽出张银行卡拍在桌上:"这两年攒的,够请育儿嫂。"卡面上印着某母婴品牌的联名图案,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长颈鹿。

我盯着那只长颈鹿,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从怀第一个孩子就开始准备这笔钱。这个发现让我胸口发闷——原来她一直做着独自承担的准备。

"公司那边..."我斟酌着词句。

"暂时不说。"她斩钉截铁,"至少等过三个月危险期。"

当晚我们背对背躺着,中间像隔着条河。半夜我被小慕岚的哭声惊醒,发现林岚不在床上。从门缝里看见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在查"二胎家庭开支统计表"。

第二天上班时,我鬼使神差地拐进了写字楼下的房产中介。戴着金丝眼镜的经纪人听说我想换三居室,立刻调出一张表格:"按您现在的月供,置换后每月要多还一万二。"

我盯着那个数字发呆,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岚发来的照片:小慕岚坐在爬行垫上,正试图把一本布书塞进嘴里。配文是"今天会叫爸爸了"。我放大照片,发现孩子手里那本《草原动物认知书》是母亲上次寄来的。

下班回家,发现林岚破天荒没在加班。她正和王姨视频,屏幕上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双喜临门!我明天就去庙里还愿!"

"妈!"林岚压低声音,"说了先保密..."

"哎呀我这嘴!"王姨作势打自己耳光,又凑近镜头,"欢喜啊,岚岚吐得厉害,你给煮点小米粥..."

挂掉电话后,林岚罕见地主动抱住我。她身上有淡淡的酸味,是孕吐后的气息。"今天吐了三次,"她把脸埋在我肩窝,"比怀小慕岚时还厉害。"

我抚着她瘦削的背脊,摸到突出的肩胛骨。她瘦了太多,这件优衣库的孕妇装还是两年前的旧款。

周末我们带小慕岚去妇幼保健院建卡。产科走廊里坐满孕妇,有个肚子已经很大的女人在角落啜泣:"他们说...项目不能等..."林岚抓紧了我的手,指甲陷进肉里。

做完NT检查,医生看着B超屏幕微笑:"宝宝很健康。"屏幕上那个小点像颗跳动的小豌豆。林岚突然问:"能看出性别吗?"

"按规定不能说。"医生眨眨眼,"不过蒙古族可以适当照顾..."

走出医院时,林岚反常地沉默。直到小慕岚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地学语,她才开口:"如果是男孩...你妈会更高兴吧?"

"不会,"我捏捏她的手,"她说过孙女才是贴心小棉袄。"

林岚笑了笑,但眼神飘向远处。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母亲确实说过"包家需要个骑马的孙子"。

周一上班时,人事总监突然找我谈话。玻璃办公室里,这个永远涂着姨妈色口红的女人推来一份文件:"考虑到你家庭情况特殊,公司决定给你加薪15%。"

我盯着那份调薪通知,像在看一条毒蛇。"为什么突然..."

"林总监怀孕了,对吧?"她微笑,"刘总在妇幼保健院有熟人。"

我浑身发冷。这意味着林岚的隐瞒毫无意义,也意味着公司早已布好棋局。

果然,当晚林岚回家时脸色铁青。她把Gucci公文包重重摔在沙发上——这是她升总监时咬牙买的战利品。"他们"建议"我转岗到后勤部,"她声音发抖,"说更适合"现阶段需求"。"

小慕岚被声响吓到,哇地哭起来。林岚慌忙去抱,却因为动作太急碰倒了奶瓶。我看着奶渍在地毯上洇开,突然想起中介说的月供数字。

"我拒绝了。"林岚给孩子擦脸的手在抖,"明天开始休年假。"

那晚她在浴室待了很久。我假装没听见压抑的啜泣声,只是把小慕岚哄睡后,热了杯牛奶放在床头。凌晨两点醒来,发现她蜷在书房电脑前,屏幕上是猎头发来的职位推荐——全部比她现在低两级。

第二天清晨,母亲突然打来视频电话。镜头里她脸色蜡黄,背后的蒙古包挂着成吉思汗像。"其其格要结婚了,"她声音虚弱,"你们...回来吗?"

我还没回答,林岚就凑进镜头:"妈,您脸色不好?"

"草原上闹流感,"母亲摆摆手,"不碍事。"

挂掉电话后,林岚反常地主动提议:"要不回去几天?正好散心。"我惊讶地看着她,她补充道:"其其格从小照顾你,不去不合适。"

订机票时,我发现林岚在偷偷查询"孕妇乘机注意事项"。这个倔强的都市女孩,正在笨拙地学习融入我的世界。

出发前夜,我们带着小慕岚去商场买礼物。林岚在儿童区挑了套蒙古族娃娃,结账时突然干呕。售货员递来纸巾,善意地问:"几个月了?"

"四个月。"林岚条件反射地回答,随即僵住——她对外一直说才两个月。

回家路上她异常沉默。快到家时突然说:"公司人事今天找我,说如果主动辞职,可以保留股票期权。"

我急刹车,轮胎发出刺耳摩擦声。"他们这是变相逼迫!"

"我知道。"她望着窗外,"但算下来...期权值七十多万。"

我们沉默地坐在车里,直到小慕岚在后座哭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已经让我们体会到生活的重量。

其其格的婚礼在草原深处举行。当我们的车驶入牧场时,远处传来马头琴声。林岚这次没带消毒喷雾,只是给小慕岚戴了顶遮阳帽。

母亲穿着崭新的宝蓝色蒙古袍迎上来,却比视频里更憔悴。她抱着小慕岚亲了又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拍着她的背,摸到一把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