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地下三层的通道弥漫着经年累月的潮湿气息,林晓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墙角的蛛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掌心紧攥着陈时的量子银针,金属针身早已失去温度,却在她的手汗中泛着温润的光 —— 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太平间的情景如噩梦般反复闪回:冷藏柜金属拉手被缓缓拉开时的冷雾,陈时腕间未完全消退的机械纹路,以及苏瑶监测仪上那道平直的绿色线条。
“温度 - 196℃,生命体怔归零超过 72 小时。” 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但他的细胞结构仍保持完整,就像…… 被暂停在某个时空节点。”
林晓停在刻满星轨符文的铜门前,指尖刚触碰到门环,那些古老的纹路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如活物般顺着她的手臂攀爬。三年前陈时在后颈发现的逆命纹,此刻正与门上的符文产生共鸣,在皮肤下形成淡金色的脉络。“风逸尘说过,地下三层的祭坛是白夜为自己留下的庇护所。” 她对着通讯器开口,声音在封闭的通道里激起回音,“也许这里能回答 —— 平衡者的血究竟是什么。”
铜门在无声中缓缓开启,仿佛等待了千年。祭坛中央的星轨纹路比记忆中更加清晰,七道凹槽呈北斗状排列,其中六道空荡,唯有第七道嵌着风逸尘临终前留下的秘典残页。林晓走近时,发现石台上刻着半段模糊的亚特兰蒂斯文,经星轨视域解析后,显形为:当晨星与昏星交汇,以血为引,以泪为钥,可启往生之门。
“晨星是守护者,昏星是平衡者。” 苏瑶的全息投影在祭坛上方亮起,她正在实验室远程解析符文,“而‘往生之门’应该就是星核监狱的入口。林晓,你注意到凹槽的材质了吗?那是用平衡者的肋骨磨成的粉末混合星核碎屑浇筑的。”
林晓的手指抚过凹槽边缘,触感如同砂纸擦过皮肤,细不可闻的刺痛中带着微妙的熟悉感。她突然想起陈时某次手术中不小心划伤手指,血液滴在星核碎片上时,曾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 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开始转动。
“需要七枚本源碎片。” 苏瑶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迟疑,“但陈时已经……”
“他就是第七枚本源。” 林晓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用铅箔包裹的碎片。自从陈时化作星光消散,这些碎片就再未发出过光芒,此刻却在她靠近祭坛时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气息。当最后一枚碎片嵌入凹槽,整个祭坛突然发出地震般的轰鸣,星轨纹路如河流般流淌,在穹顶投下浩瀚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陈时的十三世轮回。
林晓的星轨视域自动开启,她看见第一世的自己挥剑斩向白夜,第十世的陈时在雪山为她挡下致命一击,以及昨夜太平间里,他指尖的银针突然微微颤动 —— 那不是幻觉,是灵魂尚未消散的证明。“他被困在星核监狱里。” 她喃喃自语,“风逸尘说过,平衡者的血能维系监狱,但如果有人用他的血……”
“星瞳。” 苏瑶的声音里带着怒意,“监控显示她带走了那把匕首,而蚀星者的监狱需要平衡者的血才能重启。”
祭坛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深蓝色的光芒从中溢出,带着宇宙深处的冷寂。林晓想起陈时曾说过,真正的星空是黑色的,人类看见的星光,不过是亿万年前的残像。此刻这道光,是否能穿越时空,照亮他被困的灵魂?
“我进去。” 她将灯台吊坠放在祭坛边缘,“你留在外面,万一……”
“少来。” 苏瑶的全息投影突然变得清晰,林晓这才发现她早已穿戴好深海作战服,“凌枫的守护灵说过,剑魄与灯台是亚特兰蒂斯的双子星,缺一不可。”
缝隙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机制被唤醒。林晓握紧苏瑶的手,断剑与灯台同时亮起,在光芒中,她们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两道流光没入祭坛。时空在瞬间扭曲,林晓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耳边炸响:风逸尘的咳嗽,凌枫的电子合成音,陈时在急诊室的轻笑,以及十三世轮回中,那句始终未能说出口的 “我爱你”。
当脚踏实地时,她们身处一个由星核碎片构成的空间,千万片菱形晶体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着陈时的不同侧面:白夜的冷峻,今世的温和,以及被困在机械纹路中的挣扎。正中央,巨大的星核如心脏般跳动,陈时的灵魂被锁链束缚在核心处,机械纹路如活物般缠绕着他的四肢。
“阿晓,别过来!” 他的声音混着回声,像是从深海传来,“这是陷阱,星瞳在等你激活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