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泽转过身,“这些话原本并不适合你听,但我想让你知道,并不是父王心狠不念旧情,实是小林氏已踩到了底线。我不可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且这么多年来,你与她每次回林家,林家那些人的嘴脸如何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总是睁一眼闭一眼,为着不叫你为难,由着他们打着瑞王府的旗号去。可是,墨哥……”
宋承泽走了过来,拍了拍长子肩膀,“你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父王的身后,宫里的事想必陆老已与你说过,现在是什么情形你是知道的。父王如今是在钢丝上走着,一个不小心莫说摔倒,就是整个瑞王府也会消失无影。你二伯父一家就是前车之鉴呀。”
宋柏墨抬起头,眼里已蓄满泪水,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愁容。
“你是我的长子,是将来要继承瑞王府的,不能因着妇人而影响你的判断。就像你刚刚在门口说的那句,是不是因着你姨母惹了你母亲不高兴,父王对你这句话很是失望。 ”
宋柏墨想要站起来解释,宋承泽按住他,“你记住,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有些事不是自己亲眼瞧见,亲耳听见不要下结论。有时就算是你看见,听见也要再调查,查证后方可再继续你想做的,明白吗?”
宋柏墨点头,宋承泽松开手,坐到宋柏墨对面,“这件事与你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受害者。对小林氏的处置都是我决定的,且我并不只是因为她与程千的种种,更是因为她对你做的。”
“父王是什么意思?这其中还有隐情?”宋柏墨惊讶地问。
宋承泽点了点头,“以往在内院时,小林氏利用你争宠,你是知道的,对吗?”
宋柏墨脸上一红,有些紧张地道,“儿子只是可怜她,想着她也没多大坏心,只是想见您一面或是为林家要些什么,况且对儿子也没造成太大的……”
“你知道不知道你搬到外院后,有几次头疼且神情恍惚,其实并不是以前她给你的普通的药。”
宋柏墨啊了一声,“那是什么药?”
宋承泽想了想,盯着宋柏墨的眼睛道,“那种药吃久了能让人控制你的神经,会让你对现实与梦境分别不开。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正是长身子且那处……这个时候吃那药,会对你以后有很大的影响,弄不好怕是连孩子都别想有的。”
宋柏墨先是不解,后来瞧宋承泽看着自己的下身,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会?父王,姨母怎么会如此,她要做什么?”
宋承泽叹了口气,“也许她也不知道那药有这样的效果,她只是想单纯的控制你为她所用,听她的话。只她根本没有考虑你的安危,只要是对她有利的,她就去做,她没有让大夫验证那药对人的损伤,她就做了。好在,她只让你吃过三回,回头让人给你喝些解毒的就不会有事了。”
宋柏墨坐回椅子里,眼泪流了出来,这么多年,自打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以林家为先,处处为林家,为小林氏争取利益。每每小林氏没有从父王身上得到她想得到的,就会拿自己出气,指桑骂槐的话他听得太多了。
可就是这样,小林氏依然不满意,嫌弃自己笨,不能得父王欢心,不能为她争取到她要的。可是,他已经尽力了,还要他怎么做呢?
他原以为搬到外院去就好了,就可以离她远远的,在林家需要他的时候适时地站出来就好。却不想,她居然给自己吃那么阴毒的药,就算她不知道那药造成的下场,但她怎么会不知道那药对自己有害呢?
宋承泽看着长子的模样并没有再出声安慰他,有些事是一定要自己想明白的。小林氏,他是一要处置的,首先第一道关就是儿子,他不想让儿子心里留有任何阴影,他不想让儿子自责,让儿子因为这件事厌恶其他人。有些事,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真正走得出来。
“父王要如何处置姨母?”好半天,宋柏墨问,声音里已带上干涩与嘶哑。“您,您,会要了她的命吗?”
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宋承泽叹了口气,毕竟年纪还小。
“你想说什么?”
“父王,可不可以,可不可不要……儿子的意思是她虽然犯了那么大的错,但她毕竟是姓林的,况且您若是处置了她,外头总要有理由,而这几个理由真的不是能对外说出口的。”
宋承泽一脸惊讶,他实没想到宋柏墨居然会想到这一层,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很好,能想得这样长远,很好,这才是王府世子该有的眼界。”
宋柏墨听父亲夸自己,还说自己是王府世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打从过了年,林家就开始纠结他的世子之位,恨不得父王能马上进宫请封。其实他原是不担心的,他是嫡长子,等着到了年纪,父王自然会为他请封,他实不明白林家和小林氏担心的点在哪里。
看着儿子晶亮的眼神,宋承泽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把西边那处院子收拾出来,设一个佛堂,叫她日日念经礼佛,让她衣食无忧。”
宋柏墨呼出一口气,“多谢父王。”
“嗯,但你从今往后不许再见她,她过成什么样子都与你无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