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万大军,何须借天险?”
王德汉的马鞭指向对岸,鎏金鞍饰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明日便踏平敌军!”
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刚愎自用,竟给了明军喘息之机。崇祯连夜召见赵忠坤,将尚方宝剑重重拍在案上:
“夺回浮桥,朕许你便宜行事!事成,官复原职!”
五日后的黎明,薄雾笼罩江面,赵忠坤率整合的圣恩军与前圭圣军一部如鬼魅般逼近浮桥。
“放箭!”
随着梆子声响起,万箭齐发,守桥的乱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射成刺猬。明军铁骑踏碎拒马的声响惊破晨雾,王德汉挥舞弯刀亲自迎战,却在混战中被战马踩入泥沼。
当太阳升起时,汉水被染成赤色,三十里河滩上,双方尸体堆积如山,赵忠坤用兵不计死伤,也就是恩圣军和圭圣军,换做其他军,早散了。
汉中城头的梆子声依旧规律地响起,仿佛在嘲笑明军的徒劳。吴三桂站在攻城塔上,看着民夫们推着冲车缓缓前行,眉头越皱越紧。
八州征调的民夫昼夜不息,可城墙却如铁铸般岿然不动。
“报!闯贼派马继昌率水师增援!”
斥候的呼喊让空气瞬间凝固,吴三桂望着远处江面扬起的白帆,一股不祥涌上心头。
当夜明军营地突然燃起大火,喊杀声震天,马继昌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明军如无头苍蝇般奔逃,放声大笑:
“不过如此!”
他挥师追击,却不知已踏入死亡陷阱,当战船驶入狭窄的河道时,两岸突然万箭齐发,明军伏兵从芦苇荡中杀出,乱军步军主力在泥泞中被屠戮殆尽。
与此同时,吴三桂命谢庆率领的轻骑如鬼魅般潜入旱寨、水寨。火油罐被抛入营帐,烈焰瞬间吞噬了整个营地。
马继昌在火海中拼命突围,却被谢庆一枪刺穿咽喉。晨光中,五十艘战船插上明军旗号,被俘的五千乱军跪在甲板上瑟瑟发抖。
这场持续数月的汉中鏖战,让吴三桂的名字响彻朝堂。他的佯败诱敌、分兵设伏、突袭营寨,每一步都算无遗策。
当捷报传至京师时,崇祯皇帝摩挲着奏折不发一言,而朝中大臣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赞叹其用兵如神,也有人暗叹此子锋芒太盛,恐成日后大患。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场波谲云诡的镇乱之战中,吴三桂凭借机敏的战术,已然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
春雨裹着硝烟的气息漫过华阳函关,吴三桂没有因为胜利安稳几日,崇祯随即下令其越秦岭骚扰闯贼本部,先锋官陈凭攥着染血的缰绳,望着身后衣衫不整的前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对面一万五千乱军擂响得胜鼓,主将王刚站在城头大笑:
“明军不过如此!”
却不知陈凭在山涧,依照砍柴的老汉用树皮在地上画出条隐秘山道,取得大捷。
当夜八千明军衔枚疾行,山道上的碎石硌得马蹄生疼,陈凭却死死盯着天际线。当函关的灯火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时,他抽出腰间短刃:
“随我破营!”
乱军的鼾声混着更鼓声传来,侧后方的守卫正围着火堆烤干粮,直到钢刀抵住咽喉才瞪大惊恐的双眼。
中军帐内,王刚还在梦中呓语,锋利的箭矢已穿透帐篷,将他钉死在虎皮椅上。
曹盛安被俘时仍握着半截断剑,他望着陈凭身后举着吴字旗的明军,突然惨笑出声:
“吴三桂这只狐狸。。。”
这场突袭让一万五千乱军折损过半,秦岭以北的乱军防线顿时千疮百孔。但当捷报传至汉中城下,吴三桂望着依旧高耸的城墙,将战报狠狠砸在案上:
“唐嗣业!我倒要看看你能守到何时!”
沙城府衙内,谭威反复摩挲着泛黄的战报,烛火将吴三桂的名字映得忽明忽暗。“不愧是 平西王,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喃喃自语,看着密报上密密麻麻的兵力部署。吴三桂如今掌握新军,又能调动八府十三州的兵力,拥兵近十万。
而谭威经营数年,麾下能战之兵也不过数万,悬殊的实力差距像座大山压在心头。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谭威起身推开窗,西北的夜风裹挟着沙粒扑面而来,他转头看着挂在墙上悬挂的《四州舆图》,手指重重按在兰州、沙城、介州、凉州的交界处。
“要以雷字营之名,四州各备三千精兵。。。”
他喃喃盘算着。
“为抵御鞑子侵扰,朝廷想必不好说什么。”
案头的狼毫在宣纸上疾走,沙沙声中,一场隐秘的扩军计划悄然成型。
安排完军政要务,谭威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想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祝儿,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穿过月洞门时,一阵悠扬却带着淡淡忧伤的琴声突然传来。那曲调似带着波斯沙漠的苍凉,又混着中原丝竹的婉转,引得他驻足倾听。
循着琴声来到一处院落,朱漆大门虚掩着。谭威正要抬手敲门,门内突然传来惊呼。
开门的使女见是陌生男子,吓得花容失色: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内院!”
不等他开口,使女便转身向院内跑去,裙裾扫过门槛的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