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片刻,落灰的老旧记忆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与眼前这个人哪怕一星半点有关的东西。
“你不知道,你方才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只无家可归的狐狸,你的妖形是狐狸吗?”
来人满眼好奇,问完,弯眼笑着自我介绍道:
“陆止,羽剑宗出来的,同摆宴的两位有点交情。”
江晨雪慢慢沉下面色,静静凝视陆止。
什么叫“无家可归的狐狸”?
虽然心知这是出言不逊,对方多半懒得搭理自己。陆止却仍旧不改笑颜,弯眼瞧着江晨雪。
柳越设的术法的确可以混淆视听,让人很难注意到样貌,就算能注意,移开眼就能忘,回忆也回忆不清,更别提记住。
但他可是在此间活了上万年,若就连这样的障眼法都没能力看破,岂不是全白活?
色如初冬莹雪,生的冷硬俊极,含着凛冽威仪,横眉肃杀立现。
可这样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峻面容,偏生有一双潋滟堆情的桃花眸装点,虽瞋视而含情,即怒时而似笑。
顾盼间留情,行止俱潇洒。
面沉时观者胆寒,扬笑时惹人侧目。是沉静若雪寒凉,还是柔情似蜜甘甜,全在一颦一笑中的细微转变,都仅仅是他的一念之间。
再加上这小子会装,遇见不同性格的姑娘就知道跟着变换自身风格,言谈举止都能装出个天差地别。
也不怪江晨雪每次离开领地出门赏玩都能沾惹一堆花草,还总引得人族的小娘子们对他念念不忘。
陆止心里啧啧,几百年没见到江晨雪这小子,别说,他还怪想的。
他当人家是旧交,想念人家,但人家根本就没认出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陆止眉头一皱,却不挪脚,只是拢起手,对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喊着:
“唉——那个谁,你别走啊,你不是要赏花吗?不赏了吗?”
江晨雪走得更快了。
“你有多少时间能拿来睹物思人啊?今时不同往日,多去外面走走看看,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那药可难炼了,重活一次不容易,也多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今时风光不好吗。
陆止淡淡惆怅着。
也不知道江晨雪究竟听进去没有。
想想一摇头,闲庭信步回到刚刚江晨雪站过的花池旁。
这花江晨雪不赏,他来赏。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来往的弟子渐渐多了,说说笑笑结伴四散,耳旁热闹了起来。
“九言,陆九言——”
陆止正蹲在花池边用落叶逗蚂蚁。
后脑勺突然被人来了一下,虽然力道不重,还是打得他矮下头,惊呼一声“哎呦喂”。
“陆九言,你别告诉我我叫你这半天你根本就没听见。”林漠语气不善。
陆止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直揉,回头看清俯身打量自己的林漠,委屈又诧异:
“我不是叫陆止吗?”
林漠忽觉一阵无语:
“九言不是你师尊给你拟的表字吗?”
“九言,表字?”陆止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
林漠叉手抱臂,眼角抽了抽,一脸惋惜问:
“你脑子什么时候磕坏过?”
嘶——
他嚷嚷着要替陆止来吃这场席的时候,陆止也没提醒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