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被人踢了一脚,直接将她的身子踢翻了个面,又过了一会,有股清泉顺着她干裂到起皮的嘴唇进入到她干涸发疼的喉咙里,格外的清甜香醇,那一刻世间所有的美味佳酿都不如这杯清水。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有个人影模模糊糊,耳鬓的发丝上缠绕着一根红色丝带。
“算你命大。”是个男子的声音,清亮中透出几分薄情。
男子又喂她喝了两口水,盖上水壶盖子扔给了她。
她艰难的翻个身,抓起皮革水壶用力咬开木塞,鲸吸牛饮。
水源的可贵只有经历了生死挣扎的人才知道。
难民被拦在城外,城下城上围满了士兵,冷漠的望着这圈想要活命长途跋涉的难民。
难民越来越多,不一会,城外的空地上坐满了乌压压的人群,一辰也跟着坐在其中,周围被挤的密不透风,动一下身子都难,天气本就热,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有些人已经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人群密密麻麻的挨坐在一起,没有丝毫空间,昏倒的人就这样头歪在另一个人身上,身子依然坐的好好的,或者头靠头,根本看不出是昏厥还是睡着了。
这时,身旁突然一阵骚动,她扭头一看,一个小孩躺在母亲的怀里口吐白沫,母亲焦急的呼喊,水源的匮乏,饥饿的威胁,烈日的灼热,早已让人失去了该有的人性。没有人想帮忙,但所有人都不想呕吐物弄到自己身上,她想过去帮忙,但骚乱的人群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反倒被呕吐物蹭了一身,胃里翻滚的厉害,终于忍不住,转身想要扒开人挤出去,紧密的人流稳如泰山,胃里翻腾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低头,干呕声连连,胃里没有丁点食物,呕了半天只吐一口救命的水。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那个女人身上有水,我看到水壶了。”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身旁的人纷纷向她扑过来,一个又一个的人堆成了一座小山,她被压在最下面,神经对于疼痛已经麻木,骨头肌肉已被压碎,揉搓在一起,每一处都流着鲜血,意识一点一点的消散。
干草铺成的简陋草席上一个少女猛然坐起,摸摸双腿,又环抱手臂,在摸摸自己的腰,胸脯,一连串的动作快的不过几秒。
瞧见自己安然无恙,她心下一松,重重的吐了口气,仰头一看,屋顶一个大洞,直抵太阳,晃人的光线让她眯起了眼,佛像连接着蜘蛛网,庙里的七八个难民全都无精打采的斜躺着,没有一人注意她的情况。
她又回到了破庙里。
只要一死去她就会回到起点,看来不完成梦中女子心愿她就要无限性循环着死亡,好在她是学医的,心理素质不错,换作常人可能早已崩溃。
阳光炽热的烤着大地,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
我上次走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在心里询问着。
身体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大脑发胀,好似要炸开的疼,偏生这时有双脚把她踢了个面,她用尽全身力气半睁开沉重的眼皮,面前站着个人,看不清面容,耳边的发丝上系着一抹红色的发带,他站在她的头顶不动声色,好似在沉思什么。
来人缓缓摸出腰间的月牙型水壶,半托着她的头,喂了两口水进去,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算你命大。”声音清亮带着几分薄情。
水壶仍在她旁边,她侧过身抓起水壶,用力咬开,一股脑的将水壶灌到嘴里,清甜的水顺过起皮的唇滑进干涸的喉间。
她望着手里皮革制成的水壶,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因为这个水壶被压成肉饼的记忆翻江倒海的涌上来。
救命的水也变成了要命的水。
她害怕的丢掉水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