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7章 培育世界树和菩提树(1 / 2)废脉修仙决首页

子夜的露水凝结在焦黑的世界树残干上,像一串未及坠落的泪。桂逸跪在碎冰与焦土交界处,指腹碾过树皮上蛛网般的裂痕,掌心的血珠渗进沟壑时,残干深处传来极轻的、类似心跳的震动。十年前埋下的两枚种子,此刻一株主干崩裂如遭雷殛,却在断口处萌发着冰蓝色的新芽;另一株菩提树的气根正顺着焦木攀爬,叶片边缘泛着金红,每片叶子上都凝着米粒大的血珠,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钻。

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惊起栖息在菩提树枝桠间的夜鸦。鸦羽掠过他鬓角的白发时,带下几片沾着树胶的枯叶——那些本该属于树木的分泌物,此刻正顺着他颈侧的皮肤缓缓渗出,在衣领上晕开暗褐的痕迹。掌心的树根状红纹已蔓延至小臂,此刻正随着远处传来的更漏声,有规律地搏动。

那夜的天象异变从子时三刻开始。桂逸刚把《灵植密卷》翻到“创世之种”篇,观星台上的青铜浑天仪突然发出蜂鸣,二十八宿的铜铸星位竟自行转动,最终在正北天区拼出倒悬的北斗七星。十九道流星几乎同时划破夜空,尾焰颜色各异:紫、金、青、赤……却在即将坠地时齐齐转向,如被无形丝线牵引,朝着观星台中央的他飞来。

阿雾举着琉璃灯的手剧烈颤抖,灯影在她年轻的面庞上晃动:“师、师父!那些流星——”话音未落,十九道流光已在桂逸掌心汇聚,灼热的气流掀飞他鬓角碎发,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化作两枚温润的种子。世界树种子呈深紫,表面流动的光带分明是缩小的星河,星轨间偶尔闪过细碎的金芒;菩提树种子乳白如羊脂,叶脉状纹路里嵌着的金点,细看竟是微缩的梵文《华严经》。

“《密卷》记载,创世之种需以三界本源浇灌,每寸生长皆遭天道反噬。”桂逸的声音混着夜风中的铜铃声,他凝视着种子缓缓沉入掌心,皮肤下突然浮出树根状的红纹,“而所谓‘三界本源’——”指尖在石桌上轻点,三滴鲜血分别化作清露(天)、春泥(地)、烛火(人),“不过是天地人三才的精魄。”

阿雾看见师父指尖的红纹正在蔓延,像活物般顺着手腕往上爬,而他的瞳孔深处,此刻正倒映着种子里翻涌的星云与佛光。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梆子声里混着一丝几乎不可闻的叹息,仿佛诸天在为即将开始的僭越之举而哀恸。

春分日的双生园笼罩在茫茫白雾里。桂逸赤足站在阴阳鱼阵中央,脚下是玄冰铁铸就的阵纹,北端万年玄冰融水化作的寒气与南端聚阳金镜反射的烈阳在他身侧相撞,形成肉眼可见的气墙。当两枚种子分别埋入寒域(阴鱼眼)与阳域(阳鱼眼)的瞬间,大地突然震颤,云层中浮现出盘古开天的虚影,斧刃落下处,阴阳二气如沸水般炸开。

“啊——”剧痛从丹田窜至天灵,桂逸跪倒在地,第一口鲜血喷在冰面上,将玄冰染成暗红。种子萌动的力量正在冲刷他的经脉,世界树的寒气如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菩提树的阳气却似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两种力量在心脏处相撞的刹那,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星河流转、佛国崩塌、凡人在树下祈祷……

“公子!”阿雾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却像隔着极厚的水幕。桂逸抬头,看见两缕嫩芽已破土而出:世界树嫩芽裹着冰晶,每片幼叶上都凝结着细小的星轨;菩提树嫩芽顶着金芒,叶片边缘泛着莲花状的光晕。可下一刻,世界树根部渗出的黑色汁液腐蚀着冰面,菩提树叶片上的焦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两极之力在排斥,阵法即将崩溃。

他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凝成朱砂笔,在两株幼苗间画出共生符。符文亮起的瞬间,脑海中响起千万个重叠的声音:“妄图同时培育天道与佛道之根,汝魂魄将永堕无间——”话未说完便被剧痛淹没,桂逸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腔涌出,伸手一摸,竟是半片冰晶与半片金箔般的碎屑——那是他魂魄的碎片。

阿雾终于跑到近前,却被眼前景象惊住:师父鬓角的头发已全白,眼尾爬满细密的裂纹,像树皮般粗糙。而他仍盯着幼苗,用沾满血的手指调整阵纹,寒域的冰面因他的血气而融化,阳域的焦土却因他的体温而变得湿润。当两株幼苗的嫩芽首次相触时,桂逸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某根骨头永远地裂开了。

幼苗期的三年,是桂逸与天地灵脉的博弈。世界树每长高一寸,北俱芦洲的万年玄冰就会消融三分;菩提树每抽一条新枝,南瞻部洲的赤焰山就会喷发一次。他不得不背着青铜药篓走遍九州,在四大部洲的灵脉节点设置引灵阵,用灵脉导管将地脉之气引入双生园——那些导管并非凡物,是用他肋骨磨成的骨管,每根都刻着镇魂咒。

在北俱芦洲的冰海深处,他遭遇镇守灵脉的冰麒麟。那畜生浑身覆盖着冰晶鳞片,独角上凝结的寒霜能冻结时间,见到他时发出的咆哮震碎了方圆百丈的冰层。桂逸的衣袖早已被冰水浸透,手中握着用冰棱凝成的长剑,却在麒麟爪下不堪一击。左肩被撕开的瞬间,他闻到自己血肉被冻熟的气味,却硬是用锁链缠住麒麟角,将本命精血滴在它眉心:“借半片冰鳞,护树三年。”

麒麟眼中闪过惊诧,却在看见他胸前树根状红纹时低下头颅——那是创世之种认主的印记。当半片冰鳞嵌入世界树根下,桂逸听见冰层深处传来古老的叹息:“上古神代后,再无人敢如此疯魔。”回到双生园时,阿雾看见他整个人冻成冰棍,肋骨处的伤口还在渗出冰水,却仍惦记着:“把东震旦洲的引灵阵再加固三分,菩提树的气根快碰到东海灵脉了。”

更难的是两棵树的“灵识争夺”。某个月圆之夜,桂逸刚踏入双生园,就看见菩提树的气根已越过阴阳鱼阵中线,在世界树的寒域里烧出焦黑的痕迹;而世界树的枝条上,冰晶正凝结成锋利的冰刃,割破菩提树的树皮。他不得不盘膝坐在两树之间,以神识沟通它们的灵识——世界树的灵识是浩瀚星空,每颗星辰都是一个世界的记忆;菩提树的灵识是婆娑佛国,每片贝叶都刻着众生的苦乐。

“停手。”他的神识化作人形,在星空中对世界树灵识说话,却被无数星辰的引力撕扯得几乎溃散;转身对菩提树灵识合十,又被佛国的慈悲之力压得 knelt 在地。两种力量同时作用在他神魂上,现实中的身体开始抽搐,眼角渗出金色与银色的血泪——左眼看见星河倒转,右眼看见佛陀涅盘,剧痛中他终于明白,所谓共生,从来不是和平共处,而是让两种极端在自己体内达成平衡。

当他从神识中退出,发现指甲缝里已长出细小的根须,碰一下就会渗出树液。阿雾端来的药碗在地上摔碎,因为她看见师父的右手背,不知何时已长出鳞片状的树皮,纹路竟与世界树完全一致。

第五年夏至,双生园的天空被雷云染成紫金色。世界树高十丈,树冠托着漫天星斗,每片叶子都是一个微型观星台;菩提树高九丈九,叶片上的《金刚经》经文在风中吟诵,树根处的莲台虚影已能显化出往生极乐的幻象。桂逸站在观星台上,看着三十六道天劫云从八方汇聚,每朵云里都翻涌着不同的力量:紫电(天道)、金焰(佛劫)、银霜(神道)。

第一记雷劈向世界树,紫电中夹杂着灭世剑意。桂逸来不及结印,只能张开双臂挡在树前,雷光劈开他的护心镜,在胸前烙下焦黑的雷纹,胸骨断裂的声音像枯枝折断。他喷出的鲜血溅在菩提树叶上,竟让叶片瞬间金黄如鎏,经文发出梵唱,替他挡住了第二波余震。

第二记雷带着金焰砸向菩提树,佛焰所过之处,叶片卷曲成灰烬。桂逸咬破三颗本命灵珠,灵力化作菩提树的“袈裟”,那是用他十年心血凝练的佛力,此刻却像纸糊的灯笼,在佛焰中滋滋燃烧。他感觉丹田像塞进了火炭,喉咙腥甜,却仍笑着对菩提树说:“当年你在雪山苦修,我便为你护法,如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