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天未亮。

那道昏迷不醒的身影，先是额头间的睫毛微微一颤。

再之后，他缓缓地，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纯白的天花板，存储着盐水的吊瓶。

他失神了片刻，直到意识渐渐回归。

接着，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左手，却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他侧过头，看到了那张正面对着自己，闭着眼，呼吸匀称的绝美容颜。

他抬起左手，似是疑惑，于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

而就在这时，苏婉黎感受到了动静，朦胧般地睁开眼。

她和他四目相对。

只这一眼，跨越黑夜与黎明，跨越时间与空间。

她颤动着瞳孔，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却又什么都无法说出。

最终，唯剩眼角流下的一滴清泪，包罗着日日夜夜的担忧和思念。

洛星辰看着她，轻声问道：

“为什么...哭...？”

貌似是刚清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也很费力。

苏婉黎随意擦了擦眼角，发自内心地笑道：

“因为我太高兴了。”

她握住他的手，哽咽道：

“你没事，真好......真好。”

倏然间，揪心的疼痛传过大脑。

洛星辰的心脏猛地一紧。

他感受着手掌间来自对方的温暖。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婉黎神色一怔。

她看到了洛星辰眼底的陌生和困惑。

她想起了褚轻舟说过的话。

———

“神经技术的整合，协同修复的记忆是没法一步到位的。”

“人的记忆并非存储在单一脑区，而是涉及海马体，前额叶皮层，杏仁核等多个脑区。”

“这当中最主要的，是神经元突触连接的动态变化，也就是神经可塑性。”

“因此，这新型光敏蛋白，与其说是修复他的大脑，不如说是激活他的大脑。”

“相当于一种兴奋剂，帮助他重新激活记忆痕迹。”

“所以哪怕手术过后他清醒了过来，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寻回这些记忆。”

“而寻回记忆的最好办法，便是情景化。”

“至于这剩下的寻回工作，那就只能靠你了，大美女。”

“你才是他脑海里最终的那部分记忆痕迹。”

———

苏婉黎回过神。

迎着洛星辰不解的视线，她肯定道：

“是啊，我们见过。”

“你不记得我了吗？”

洛星辰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你是谁...？”

这一刻，苏婉黎忽地笑了笑。

她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我叫苏婉黎。”

“婉，是凄婉的婉；但黎，却是黎明的黎。”

“我是......”

话到这，她顿了顿。

“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

......

留院观察了两天，许景言他们先后到来。

等到办完出院手续后，苏婉黎带着洛星辰离开了医院。

在此之前，他们向庆大副校长齐老请了很久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