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觉得跟她相比，自己的休闲着装也显得多么不专业，因为做记者的时候东奔西跑的，休闲的衣服比较方便些。

“唉，去置办点正规的衣服吧，又要花钱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冷玥低声叹气道。眼睛也开始往街道两边的服装店看看。

瞄到一家装修精致、橱窗里都是比较正式的套装的店，玥玥攥着公文包钻进街角服装店，手指无意识绞紧了下衣边。

“新到的职业套装都在这边。“老板娘掀开防尘罩，金属衣架碰撞出清泠声响。薄荷灰西装外套垂坠在指尖，冰凉缎面下暗纹若隐若现，玥玥对着试衣镜比划着。

“四百八。“老板娘抹平衣领褶皱的动作像在擦拭古董，“小姑娘刚进机关吧？这颜色显稳重。“

玥玥想想，也还行，讨价还价道“价格再优惠些？老板娘。“

“这料子是进口仿毛呢。“老板娘突然凑近，染成栗色的卷发扫过她耳畔，“你摸摸内衬。“翻开的浅杏色里布泛着珍珠光泽，确实比网购页面里那些化纤布料温软得多。

试衣间顶灯投下惨白的光，镜中晃动的身影忽然与会议室里那些笔挺的轮廓重叠，布料服帖地包裹住腰线。

“三百八最低了。“老板娘倚着收银台敲计算器，“再送你条丝巾搭着。“玻璃柜里陈列的碎花丝巾让她喉头发紧，想起上周夏主任瞥她帆布包时轻皱的眉。

最后暮色已染透半条街时，冷玥抱着一大个纸袋钻进公交车，新衣服的樟脑味混着汗意爬上鼻尖。霓虹灯在车窗上拖出细长光斑。玥玥还买了深灰色西装外套配白衬衫，和下装黑色直筒裤，搭配深棕低跟皮鞋，这样的打扮挺符合职场要求，又保持新人的低调。

晨雾未散的县政府大楼七楼的电梯开了，冷玥踩着新皮鞋跟踉跄两步，昨日咬牙买的正装此刻绷着肩线——剪裁过硬的垫肩硌得她抬手理领时，总疑心自己仍是举着话筒追访的记者，而非综合科公文堆里新添的办事员。

她落座时听见人造纤维与皮椅摩擦的窸窣声，于凤霞递来归档材料，指尖在她领口停顿：“第一粒扣子要解开，听说当年廖科长调来那会儿...“话音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切断。

洗手间镜前整理衣领时，背后传来于凤霞的嬉笑：“你看你，挺精神的小妹妹，胸口口袋的胸针别好更好...“冷玥摸向空荡的左胸口袋，金属胸针在掌心硌出红痕——那是昨晨拆吊牌时扯落的，此刻躺在西装内袋，与林嘉送的银链弥勒佛隔着层细纺布料，随她呼吸起伏磨蹭锁骨。

走廊尽头的复印机吞吐着泛黄纸页，油墨味让她想起烤鱼店油渍斑驳的菜单。当小陈递来沾着茶渍的会议纪要模板时，冷玥终于松开绞在椅背的西装下摆，任那道生硬的折痕没入老楼的阴影里。

在廖科长和于凤霞两个经验丰富和成熟稳重的“老江湖”的带动下，冷玥逐渐褪去青涩，从新人刚入职的显得紧张但充满热情、眼神忽闪忽闪的、遇到同事时露出腼腆微笑，手指绞着文件边缘，到傍晚加班时段可以走动自如，偷听督查科的老同志泡着功夫茶，谈论着“如何从会议座次看出人事变动“等隐性规则，逐步正完成从“办事员“到“协调者“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