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子查到此刻,诸多端倪已然浮现,一切渐渐明晰。
那些被解救女子的指认污蔑,实则漏洞百出,只需仔细核查她们被卖到青楼的时间,或是与家人失联的节点,便能戳破这虚假指控。
然而,当下棘手之处在于,那记录逼良为娼、贩卖人口的交易账簿上,确凿显示有一部分利润流向了李弘成。
账目白纸黑字,印鉴清晰可辨,仅从表象看,这一点似乎无可争辩。
鉴于李弘成的世子身份,李承泽并无擅自判决的权限,只能让大理寺将审讯结果与相关卷宗呈递给庆帝。
在他看来,此事虽棘手,但并非毫无转圜余地,最坏的结果,大不了自己自罚三杯,权当为部下的牵连担责。
当大理寺的呈文摆到御案之上时,庆帝正手持朱笔,专注地批改奏章。
烛火摇曳,光影在他脸上晃动。
庆帝的目光扫过账本上李弘成的印鉴,指尖不自觉地重重叩在龙案上,低声喃喃:“老二啊,这道题,你打算怎么解?太子……”
庆帝对前因后果了如指掌,早在太子挖坑设局之时,陈萍萍便已将消息告知。
只是庆帝按兵不动,他有意借此考验李承泽,想看看这个儿子在复杂局势下如何抉择。
庆帝向来热衷于试探人性,设置难题,这一次,他饶有兴致地静待李承泽的应对。
次日早朝,庆帝猛地将案卷狠狠摔在丹墀之下。
“砰” 的一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文武百官望着御案前跪地的李承泽,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殿内瞬间弥漫起压抑的气息。
太子李承乾低垂着头,极力掩饰眼底的喜色,他满心期待着这场好戏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林若甫轻抚胡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秦业微眯双眼,仿若假寐;陈萍萍低头旁观。
唯有李承泽,紧紧攥着朝服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同时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激动万分,试图将内心的愤怒紧张恰如其分地展现给朝臣与庆帝。
“李弘成身为宗室子弟,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庆帝的声音冷冽如冰锥,刺向殿中每一个人,“大理寺拟罪 ——”
“父皇三思!” 李承泽打断庆帝的话,“李弘成虽身为青楼东家,但据儿臣调查,他接手这些青楼尚不足月余。那些逼良为娼的恶行,皆发生在他接手之前。”
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份卷宗,恭敬呈上,
“这是那些指认弘成的获救女子的左邻右舍供词,足以证明在弘成接手青楼前,她们便已被拐卖,此事绝非他所为,请陛下明察。”
李承泽连夜安排大理寺众人走这些访获救女子的亲人邻里,他深知太子或许能操控那些女子改口,但人数众多的左邻右舍,太子根本无暇顾及,若强行让他们改口污蔑李弘成,必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引发更大的麻烦,得不偿失。
庆帝朝旁边的侯公公示意一眼,侯公公心领神会,迅速将供词呈到庆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