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回东北，如今老东北工业基地振兴，有都是地方给咱们发展，实在不行咱们就入职深蓝，我爸那儿……”

陈湘瑶瞪了谢贝迪一眼，这才让他乖乖闭了嘴，然后她默默地看着李墨曜，轻声问：“有什么打算？”

李墨曜依旧摇头。

谢贝迪焦急地说：“那些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咱们的活儿还剩点儿尾巴，等过两天干完了一起回沪上，我就不信他们还要来个斩草除根？”

“你少说两句。”

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陈湘瑶越来越了解李墨曜，他不是一个喜欢把什么都藏在肚子里的人，他不说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可就这么闷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叹着气说：“听说上星村要被拆了，我想回去看看，你们能陪我走走吗？”

“上星村？”

话题终于引起了李墨曜的兴趣，他抬眼看着陈湘瑶。

“对，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李墨曜恍然大悟，刚才的事说大不大，怪就怪自己想到了中断的事业，想到了早逝的江伦，想到了那些为商业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可这些在陈湘瑶即将坦露的心扉面前一文不值，李墨曜点点头。

车子是借老唐头儿的奥迪A6，虽是旧款车，但保养得很好，谢贝迪好久没开车了，这会儿正过着开车瘾，不过坐在副驾的李墨曜同样很过瘾。要是蓝景的董事会的那些人知道他们的前董事长给一个曾经小公司的老板开车，不知道会不会跌掉下巴。

穿过一大片竹林，车子开上了山路，往上星村方向走，路就变得渐渐崎岖，与清泉村和清竹村相比，前往上星村的路况明显不如前两者，一路上连一辆车也没见到，怪不得陈湘瑶说那里快被拆了。

中国现在有很多这样的村子，荒废或即将荒废，村里除了还有一些老人在坚守外，几乎都已经出走了，如今的路尚且难走，可以想象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是什么样子。

李墨曜不禁想到陈湘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那里很穷，曾经很穷，如今应该也不富裕……

抵达上星村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车子就停在距离进入村子尚有几百米的省道上，暮色沿着青石台阶爬升时，上星村的轮廓才从树影中显露出来。几栋吊脚楼错落在山坳褶皱里，杉木立柱被潮气浸得发黑，二楼悬空的晒台垂下蓬乱的菟丝子，像无数条枯黄的手臂在风里摇晃。一块刻着“上星村”的石碑立在村口，如果不是村里还有炊烟升起，这里简直就像一座无人村。

三人尚着青石板路向村里走，沿途到处都是锁着门的空房子，许多屋檐下的鸟粪都堆得老高。真不知道他们此行要来看什么，但陈湘瑶的双眼里却闪烁着幽幽光，她指着远处山坡上的稀稀疏疏的栀子树说：“那里曾种满了果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水果之乡。”

望着那些抽不出几根芽的栀子树，李墨曜好奇地问：“那为什么眼下都要荒废了呢？”

陈湘瑶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还不是因为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