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贵人,年世兰自不会放在眼里,令她心中酸妒的是胤禛那满是惊艳的眼神。
甄嬛与柔则的容貌虽然相似,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比柔则更有城府,更有心机,也狡诈得许多。
就连曹琴默屡屡设计,都没能成功一举扳倒她。
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里,宿在翊坤宫的枕边人被雷声惊醒后,竟然头也不回的冒雨去了承乾宫。
居然只是因为甄嬛害怕打雷。
可笑,那孤零零地被抛下的她呢?只是因为自己胆大惯了,压根不害怕打雷么?
年世兰怨妒地将锦被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敢跟她争宠的女人都该死!
胤禛干脆利落的离去,明明白白地向她昭示着,这些时日她一直竭力回避的事实:自从甄嬛的出现,皇上就渐渐地没那么喜欢她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直以来,她不愿接受的真相,此刻却像是被人用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划破了表层的遮掩,露出了里面的满目疮痍。
年世兰自小被千娇万宠着长大,嫁与胤禛为侧福晋以后,她在王府里也称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生平头一次,年世兰心里涌现起一股剧烈的钝痛感,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吞没。
就连从前曾在王府宠冠一时的柔则,也没有让她有过这种患得患失与嫉妒感。
她该怪皇上吗?
不,她做不到,纵使皇上对她心意不复从前,她也只是想要想法设法的修补与挽回。
杀了甄嬛,杀了她就好了,再也没有人和她争夺皇上的爱,没了碍眼的人,她与皇上的感情自然也会回到从前。
然而事与愿违,她不但没能早早的除掉甄嬛,反而还听到了她被诊出喜脉的消息。
皇上很高兴,当即便下旨晋甄嬛为莞嫔。
她从未见皇上这样宠爱过一个人,比起从前王府中的自己,也丝毫不逊色。
哥哥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很高兴,晋了自己贵妃的位分。
虽说并非她一开始期盼的皇贵妃之位,不免让她心中失落,不过她很快又重新高兴了起来,因为皇上近期来翊坤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帝后出宫祈福后,代掌六宫的权力就交予了她手上。
这真是个在众嫔妃面前立威,挫挫甄嬛锐气的好机会,年世兰心想。
她特意问过了负责看顾甄嬛这一胎的章弥,莞嫔身子康健,龙胎无恙,跪上一时半刻的不打紧。
当她看到翊坤宫地砖上的血迹时,触目惊心的猩红,让她想起了自己失去孩子的那晚。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如果得知莞嫔小产,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会不会因此而生自己的气,冷落自己?
莞嫔的孩子到底没保住。
胤禛怒不可遏,她脱簪戴罪,跪在皇上面前哀声道:“臣妾也失去过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狠心呢?”
她是恨甄嬛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可她没想过害胤禛的孩子,但不管怎样,甄嬛这一胎没了,胤禛也彻底冷落了自己。
再往后,昙花一现的复宠过后,便是年氏一族的彻底没落。
她的哥哥是为社稷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到头来下场却如此惨淡,斩首示众,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下。
年家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唯独她,在曹琴默当众揭发了自己从前的罪行后,皇上始终还没有下一道赐死的圣旨。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年氏一族一败涂地,能否苟且偷生对她而言,早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那天,自己指使肃喜火烧承乾宫不成,第二天一早,甄嬛便施施然踏足了翊坤宫。
很难形容她得知欢宜香真相时的心情。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一个人悲痛绝望到极点后,是这样的感觉。
她抱着最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闯进了养心殿。
直到听见胤禛亲口承认。
她恨自己付诸一腔真心的枕边人,多年以来的算计与欺骗;她也恨对自己来说这样残忍的秘辛,皇上却可以轻飘飘地讲给甄嬛那个贱人听。
最后,自己竟是从甄嬛的口中,得知了曾被视若珍宝的欢宜香的秘密。
到最后,曾经的情深意重,不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影。
大梦经年,痴心错付。
若有来生……
她一定一定再不要过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