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他办案的人都知道,他这姿态一做,这话一出,便意味着他心中已对整个案情有了准确的判定,他即将用自己所掌握的所有证据来定眼前之人的罪责,而不是他真想再听什么自辩之词。
陈花兰激动于凶手终于即将认定的同时,又更为伤心母亲的离去,悲痛欲绝的哭声令闻者心酸落泪。
她的身体微微颤栗,右手暗暗蓄力,只等着结果一出,便抬起手对着叶娴的脸颊再狠狠地扇上几个巴掌。叶娴不是说要双倍讨回吗?那她就先将她一张越养越糙的小脸扇成猪头。
左相大人亦是上前一步,与张青一道,如同两座大山般伫立在叶娴身前,双目宛如毒蛇般盯视着她。
只要张青的结论一下,他便会让人将她带去刑部大牢好好地招待一番。胆敢谋害他夫人的人,他岂会让她仅仅以命偿命便了事?他要让她尝遍刑部大牢里的各种酷刑,一边求饶一边生不如死地死去,甚至他要她整个叶家包括叶大将军,都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围观的众人无论是与左相府交好的或是有过节的,此时竟都同仇敌忾,神情激愤地抬手对着叶娴指责着,怒斥着。一个妙龄少女举止粗鲁跋扈已为世人所不齿,此时还犯下如此恶行,自是应该严惩不贷。
一时之间,居中侧身而坐的瘦弱少女,宛如被群狼环伺的一只小白兔,危机四伏,似随时都会被撕扯得身首异处,尸骨无存。
“啧啧,听说叶大将军的先夫人出身不高却贤良淑德又医术高明,因着当年在边境之地救下叶大将军一命,才成就一段良缘。却不想竟生下个如此不争气的女儿,着实是令人扼腕叹息。接下来便是张大人出言结案了,而她也该哭着叫着搬出叶大将军当靠山了”
不远处高大古樟粗壮的枝干间,青衣侍卫看得津津有味,嘴里滔滔不绝,一侧头间,却见面色冷凝的主子眉头微微蹙起。
他想着主子定是又嫌弃他聒噪了,忙伸手捂了嘴,顺着主子的视线看去,却仍是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心中暗笑:这姑娘,当真是傻啊。
只见被四面威压笼罩的少女,不但没有他所预料的哭喊尖叫,反而将张青的话当了真,真就神情认真地说了起来:“有,我想请左相夫人的两位丫环分别说说,我当时是怎么推左相夫人入水的?是直接一次得手的还是推了好几次?我当时站的什么位置,是用双手推的还是单手推的?若是单手,又用的是哪只手?可有起过争执?若起了争执,我们各自又说了些什么?”
她并不知道张青那句话隐含的意义,只知道但凡无中生有的陷害,就一定会有迹可寻。无人作证的劣势她无法挽回,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从她们的供词中找破绽。
“叶娴,事情都已经如此明了了,你还不死心吗?张大人判案,就从来没有错过的时候。如今他已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就是凶手,你还要做垂死挣扎吗?”正等着拿手扇她的陈花兰伸指直指过来,眼神恨恨,“还是你仗着你父亲是叶大将军,就可以不将我左相府放在眼里,不将我娘亲的性命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叶娴明显感觉到左相大人的眸光瞬间更为阴狠暗沉了几分。她却只是抬眸迎上张青,淡然反问:“张大人也觉得事情已经明了,没有了解这些细节的必要了吗?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遗漏,也可能使案件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这一点,想必张大人感受更为深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