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人们正在等待这件事的结果。
李玉棋同样登上云朵,朝着陈执安行礼。
陈执安此刻却背负双手,似乎未曾看到他,并未回礼。
李玉棋元神闪烁着微光,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愠怒,反而再度行礼,开口说道:“陈大人,大乾已然如火,天下即将大乱,大虞同样要受大乾玄门进犯。
当今正是我大虞上下同心,同仇敌忾,共抗国难之时……”
陈执安头也不回,却打断了李玉棋的话,冷笑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应当放了这些杀人蚀骨的犯人,然后再与我大虞世家一同抗击大乾?”
李玉棋摇头,面色肃然说道:“血祭道真对于许多世家而言,代表着一种新的道路。
倘若无人尝试,任凭大乾继续做大,对于我大虞而言,又岂能是一件好事?”
“正因如此……朝堂上下对于血祭道真的态度,其实颇有些模棱两可。
也许皇族之中也有人参悟此道。
前路茫茫,荆棘满布,又有大乾这等庞然大物。
如今有了一条新的路,倘若无人尝试,无人改进,岂不是太过可惜?”
陈执安眼神略有些冷漠,仍旧望着底下那些熙熙攘攘的百姓人头,摇头说道:“我大虞天下即将大乱,尝试新的道路未尝不可。
尤其是大乾国已经得了血祭道真的好处,我大虞朝堂中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尝试,其实也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我对于其中的许多可能,却颇有不满。
就比如……世家子弟行那些腌臜之事,食人骨,饮人血,将寻常生灵制成丹药,再提升些微的修为,究竟能对我大虞起到什么作用?”
“人与人不同,所处的位置也不同。
恕我直言,大虞世家门阀已经安逸太久,后辈之中鲜有强者,你们战境修行资粮,却并不曾对这天下起到什么助力。
如今得了这些资源又不够,还想要更多……
倘若我只是一介小民,自然无权多说。
可我现在手中既然有了权柄,总要尝试着做什么。”
“就比如在我眼中……大虞世家门阀那些无能之辈哪怕是行一些血祭道真,对于大乾而言,仍然不算什么。”
“既然如此,寻常人已然过得足够悲苦,又何必还要被你们所杀?”
李玉棋沉默不语。
几息时间过去,他正要说话,陈执安却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俯视天下的人物心中之想法。
无非是觉得,寻常百姓对你们来说不过只是草芥,不过只是深处。
杀之用之全凭你们一念。
我且先不提什么酸掉牙的人命关天、百姓无罪。
我只说……天下有志者若想要建立一番功业,光凭借你们这些腐朽之辈,又如何能成?”
陈执安话语至此,眼神中竟然多出几分光彩来。
“我大虞天下幅员辽阔,五十个州府、八万万人,修行者却百中无一。
倘若八万万人都能够尝试修行,都有足够的修行资粮,天赋代代更改,却不知会有怎样的可能?”
“这位李大人……你来告诉我,倘若你们将人杀绝了,倘若你们还站在高处,把持着百中九五的修行资粮,我大虞又该如何强盛?”
陈执安语出惊人,李玉棋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过去几息时间,李玉棋忽然放声大笑。
“陈执安,我原以为你是少年心性,刚强勇猛,睚呲必报。
却不曾想你心中竟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想让我大虞人人如龙?你可问过圣人?”
陈执安嘴角带着一丝笑容,道:“圣人赐我权柄,我自然要手中执鞭,挥斥方遒!
李大人,这四十人皆为死罪,今日必须要死,你们想要阻拦?”
这一句话随着陈执安的神蕴炸开,便如同雷霆,炸响在卢百泞、裴逐、乃至何观等四十个犯人耳中。
远处何观眼神微变,匆忙看上卢百泞。
卢百泞神色越发阴沉,冷眼注视着陈执安。
何观胸口起伏,嘴角却泛着冷笑:“如今既有三衙诏令!又有三位天阙一同来此。
陈执安,你究竟要如何杀我们?
难道你还能把那断狱军调入京城不成?”
他心中这般想着,身后许多犯人面色不驯,抬头看着主位上闭目养神的陈执安。
风波又过,云雾流转。
陈执安的元神消散在原地。
李玉棋咬了咬牙。
卢百泞、裴逐紧抿嘴唇。
此时,主位上的陈执安终于睁眼。
他缓缓站起身来,抬头看天。
风波吹散了云雾,又露出天上的太阳。
午时三刻已到。
陈执安便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弹指之间,天上有一件玉笏悬空。
“午时三刻已到,陆吾诏令,斩立决!”
西郊鸦雀无声。
就连斩首台上那些稀稀拉拉的刽子手都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犯人尚且未曾登临斩首台。
这些刽子手惊恐于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是否该听命。
卢百泞站在楼阁上,冷哼一声,正要说话。
恰在此时,陈执安再度弹指。
虎魄刀出鞘,被他握在手中。
“事急从权,我来行刑!”
陈执安一声令下,长刀周遭一片肃杀。
何观听到陈执安的话,表情有些狰狞,目光落在那楼阁三位天阙人物上。
卢百泞、裴逐身上气息骤然勃发。
陈执安却忽然转头看向卢百泞,他微微眯着眼睛,身上一道龙气悄然勃发。
身后一道傀儡阴影便如同影子,出现在地上。
卢百泞、裴逐气息一滞。
想起这几日早已传遍各大世家高层的事。
陈执安麾下多了一条真龙,杀天阙三人!
“岳丈在怕!”
何观看到这一幕,有些愕然。
下一瞬间,陈执安又一道声音传来:“邪祟妖鬼,祭我杀生天王,祭我青帝刀意!”
九部巡守刀光乍然而起。
冲天刀意轰然鸣响,一道道灿白的雷霆过后。
西郊斩首台前,鲜血如注,四十颗头颅抛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