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医立即开始检查牧羊人的伤势,医疗扫描仪的蓝光在雪地中格外醒目:
"内出血加重了……需要立即后送。"
威龙环顾四周。
这片森林安静得诡异,连鸟鸣都没有。
他卸下铁皮箱,打开箱盖——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日记本上放着一张泛黄的地图,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几条隐蔽路线,其中一个红圈正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有撤离路线。"
威龙展开地图,"向东两公里有个废弃气象站,应该有通讯设备。"
队伍开始向气象站移动。
积水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红狼和深蓝轮流背着牧羊人,露娜的狙击枪始终处于待发状态,无名则像幽灵般在前方探路。
当气象站的铁塔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威龙突然举手示意停下。
某种不协调感刺痛着他的神经——铁塔上的清理痕迹太新鲜,草地上有杂乱的脚印,更重要的是……
气象站屋顶的太阳能板被人为调整过角度。
"埋伏。"
他用战术手语传达,"至少五人。"
就在队员们寻找掩体时,气象站的门突然打开。
一个穿着山地伪装服的身影走了出来,手中没有武器,而是举着两面小旗——
GTI的狼头旗和红十字旗。
"威龙中校!"
那人喊道,声音年轻得不像军人,"我们是第七医疗连的!收到你们的求救信号了!"
威龙眯起眼睛。
求救信号?
他们的通讯设备早在矿洞里就全部损毁了。
除非……
骇爪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老人……那个老人启动的避难所设备……里面有军用频段发射器!"
当确认对方确实是医疗部队后,威龙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像被剪断的琴弦一样,瞬间松懈下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紧张和压力都随着这口气一起释放了出去。
威龙是最后一个走进气象站的人,一进门,他就看到牧羊人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在担架上,正在接受输液治疗。
蜂医站在一旁,正与医疗兵们认真地交接着牧羊人的伤情。
小屋内弥漫着热咖啡的香气,这股温暖的味道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各种设备发出的嗡嗡声和无线电的电流声交织在一起,原本可能会让人感到烦躁,但此刻在威龙听来,却如同美妙的交响乐一般。
“长官。”
一个年轻的医疗兵走过来,递给威龙一部卫星电话,“赵将军要亲自和您通话。”
威龙接过电话,走到窗边。
他透过结满霜花的玻璃,看向远处渐渐亮起的天空。
黎明的曙光正一点点地穿透黑暗,给这片寒冷的大地带来一丝温暖的希望。
电话那头,赵将军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情绪波动:
"你们发现的铁皮箱……里面是不是有本蓝色封面的工作日志?"
威龙翻开最上层的日记本,深蓝色封面上用金漆印着"张卫国"三个汉字:
"有,我国工程师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张卫国是我父亲的同学。1989年,他作为援阿专家……再也没能回来。"
威龙看向桌上摊开的地图,突然明白了那些标注的精确性。
这不是普通的矿道图,而是一个父辈为子孙后代留下的战场指南——
跨越数十年的时空,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后来者。
"我们会妥善保管所有遗物。"
威龙轻声承诺。
"不。"
赵将军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带着它们继续前进。老前辈当年没能完成的使命……现在轮到我们了。"
挂断电话后,威龙走到室外。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气象站门口的半截石碑上。
他拂去积雪,露出斑驳的铭文:
"中阿友谊气象观测站 1978-1989"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是中文和阿尔巴尼亚语的"永不熄灭的火种"。
队员们陆续走出来,站在威龙身后沉默地看着日出。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
这段从地心开始的归途,终将引领他们走向更遥远的战场。
而那些被时间尘封的故事与牺牲,就像老人临终前点燃的矿灯,永远照亮着后来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