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瞧着,这位孟大人对其很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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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妍红着脸,从寨丁手中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屈膝微微一福,便立即转身就走。
还未离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男人的哄笑声,唬得她不由加快了步伐,连《闺合要览中所规定的女子移步不超三寸的训令也不顾。
“父亲,吃点热食吧……”进入一间木屋,金秀妍小心地将粥碗递给半躺在床上的父亲。
“……”金时敏接过粥碗,轻轻地喝了几口,甜香糯软的玉米粥吃在嘴里,顿时让他口齿生津,感觉美味异常,“你兄长呢?”
“他被唤去整理随船而来的书册了。”金秀妍低声说道。
“唉……”金时敏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一口气将碗里的玉米粥喝进嘴里,腹中终是有了一丝饱意。
嗯,这粥饭颇有滋味。
“父亲,精神可好一些了?”金秀妍关切地问道。
“嗯,还好。”金时敏将粥碗递给女儿,“你可吃曾吃过?”
“女儿……吃过了。”金秀妍低声应道。
她想起方才食堂排队领取饭食时,那个掌勺的大汉盯着她看了许久,目光恨不得要穿透身上所穿衣物,骇得她差点就要扭头逃去。
幸好一名身着新华军服的军官走了过来,挥起刀鞘,抽了他一记,才让其收回那可怕的眼神,为自己取了一个玉米窝头和两个土豆。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不知为何,那身英武的军服却总在心头萦绕。
“唉,来此北瀛荒岛,也不知未来我们将面临怎样的命运!”金时敏看到女儿俏丽的面容隐隐露出一丝惶然,心中不由一紧,让他突然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父亲,我在寨子里隐约看到了延安都护使的崔小姐……”金秀妍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现在似乎以侍女的身份,随侍在那位新华孟大人身边。”
“嗯?”金时敏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清虏入寇,黄海道泰半郡县、都护府沦为战场。那崔小姐多半是清虏击破延安后,随着逃难人群辗转流落至海边,然后不期为新华人所掳。”
“时移世易,国家危亡,百姓离难,即使贵为官宦家眷,又岂能独免其身?那崔都使小姐沦落至此,我们……”
说着,金时敏看着女儿是泪流不止,语焉哽咽。
身为国之干臣、一方牧使,既不能戍守疆土、卫护百姓,也不能保全家人,免遭欺凌。
此乃我辈之耻矣!
虽然,从济州岛被俘以来,再到押船前往北瀛荒岛,新华人尚未有祸害凌辱百姓的行径。
可一旦到了他们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发生了什么,那也只能默默承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堂堂男儿之身,或许会被驱使为奴,受尽劳苦。
那么像女儿这种姿色上佳的妇人,下场想来也是凄惨无比。
在船上,与那位新华孟大人聊及清虏祸乱朝鲜之事,他说在朝鲜君臣表以臣服后,清虏几乎将汉城洗掠一空。
在撤兵回师时,清虏还顺带掳掠了超过四十万原有历史共计掳掠了近五十万人朝鲜百姓,如牵牛赶羊一般,从汉江边一直绵延至鸭绿江边。
一路上,尸骨累累,哭声震天。
黄海、平安、江原等三道、郡县,可以说是十室九空,百里无人烟。
那位孟大人还说,清虏此后发起的任何一场战争,即使是对大明的军事进攻,朝鲜也都必须派军参与,以履行一个藩属国的义务。
至于清虏所缺的粮食、布帛、铁料等诸多战争和民用物资,朝鲜皆不得有丝毫隐匿,必须做到有求必应,有应必送。
哪怕朝鲜国内发生天灾、瘟疫,乃至饥荒,也不得短了清虏的物资需求。
那位孟大人调侃地说道:“以后,朝鲜就是清虏随用随取的提款机了!”
虽然,金时敏不太理解何为“提款机”。
但他却明白这位孟大人话语里的大概意思。
朝鲜,就是清虏的后勤基地,将为他们持续不断地攻掠大明,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和物力。
直到某个时候,耗尽朝鲜最后一丝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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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