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通过真正地继承“不朽”来将它复苏,也改变不了它死木般的枯槁。艾妲丝想现在的她比起“活着的人类”,更像是被约束了时间的死灵。
艾妲丝撑起身,缓慢挪动脚步,适应这具全新的躯体。
她靠去窗边试图打开窗户,它纹丝不动,似乎是被封死了。艾妲丝只能以这堪堪比窗沿高一个头的矮小身体向外探看,映入眼中的是贵族公馆模样的建筑。
她目所能及的所有窗户都黑暗且闭合,偌大庭院中没有半个人影,装饰的草木杂乱无章地恣意生长,建筑的墙壁攀满藤蔓,连喷泉水池也被杂草吞没。
它早已被闲置废弃。连同这具躯体一起。
“她”被遗弃在这里,徒然被时间消磨去生命。
艾妲丝现在所在是在三层。她一扇一扇推开手边的门,所有的门后都一片空荡,一无所有。但它没有太多灰尘,被清空也许就是近期发生的事情。
跑步声在她走到长廊的另一端时自身后传来,艾妲丝回首静望那少女持着刀具冲近。
她的眼中充斥让人难以理解的要将艾妲丝——或者说这具躯体置于死地的偏执。她甚至为此毫不顾及因为激烈活动而被拉扯挤压的伤口,艾妲丝看到她腹部的衣物正被蔓延的血色浸润。
所以……“刺杀者”究竟是谁?
在少女俯瞰着向静伫不动的艾妲丝高举双手紧握的利器时,艾妲丝在充满杀意的锋芒下仰望,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指,点在她的腹部。
即便是以这样无力脆弱的身躯,她的手指也足以钻痛一道新鲜且没有被妥善处理的伤口。
艾妲丝缓缓在少女腹部渗出的血迹中心抵入手指,她能够感到那道被缠绕的绷带收敛的伤口,因为外力的推挤从外向里再度撕裂。
她知道那种刺痛如同将荆棘埋入体内,它的刺扎根在血肉中,在分寸间割裂撕扯。她用她的手指让静默的荆棘复苏,看着少女在激烈尖锐的痛楚中面部扭曲。
少女痛苦地哀鸣惨叫,无法自制的颤栗叫她难以维系双手的握持。残余着干涸血痕的利器失去支撑,艾妲丝偏头由它在肩膀划过,兀自坠落。
少女紧紧环抱腹部跪倒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瑟缩作一团。她显然无法忍耐被拧钻刺伤的疼痛,被痛楚紧缚身躯难以动作,只能这样卑微地跪伏在艾妲丝面前,咬紧牙关低低哽咽。
艾妲丝把玩着匕首安坐下来,不慌不忙地用手绕过少女额顶的一把头发,向上拉扯着叫她露出脸。
少女透过满眼泪光看见复苏者手中的匕首悠悠旋转,它的锋芒刺痛她的双眼,没有被染红的半边映照她脆弱无力的渺小模样。
“好了,小姑娘,你知道我不是‘她’,我对你们的纠葛没有兴趣。但是乖一点,因为我不是‘她’,如果你执意要与我敌对——”
匕首的圆舞与她的话语一同暂歇,它短暂地从视野中消失。心悸中少女被难以抗拒的拉扯翻过身,她的头被放在枯瘦的腿上,睁大的眼中是被放大到极致的匕首的尖端。
从眼球传来刺穿的幻痛,少女在不受控的战栗中绷紧身体,麻木与恍惚感中,她听见低微的声音在近处悠悠喃语。
“你的‘好运’,也许就只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