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石砖垒起的土灶旁——家中虽贫，可顾拾日日进山采药，有时能多采些值钱草药回来，就不收拣山珍。

可若是哪天运气不好，没采到药材，那就只能采一背筐野菜、蘑菇、果子、果实……等等吃食回来，山中可食之物不胜枚举，总不会空手而归。

不过这都得感谢路叔，他借自己许多医书，除却各种草药图鉴，还有《花草谱》，《果树谱》等等~~

言之是为让自己能多寻草药，莫要因为不认识，而错过药材。

话虽如此说，但顾拾晓得，这都是路叔对自己的好，久在旁人憎恶中长大，这一点一滴的善意，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自知…以自己所能，能少烦求路医师就该谢天谢地，这些恩情实难报答了。

片刻后，浓郁菜香逸散开来。

久通草木药理，存心配以药膳，还须学得调味，哄顾锦多吃些饭菜，连年下来，顾拾厨艺渐进，倒也独具一番风味。

顾锦斜倚门框，怔怔看着哥哥在灶前忙活，眼里不自觉泛出泪光，暗道明年此时，也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吃上哥哥做的饭了！

心里全然没有过生辰的喜悦，顾锦只想一辈子都停留在十二岁。

三刻钟后，三菜一汤上桌，虽没有荤腥，可小菜道道都很精致，还有蛋汤，再将羊肉也倒进盘子，四菜一汤，倒也有几分庆祝生辰模样。

眼见只有一个饼，顾锦不由好奇问道：“哥，你——”不等她问，顾拾就说：“我本来买的是两个，回来路上，我遇到三口逃难的人，说是南边在打仗，看那小孩饿的很，我就给他一个饼吃了。”

“一家三口！”顾锦好奇问道：“那你怎么不把两个饼都给他们呢？”

她晓得顾拾心善，常常卖不出去的山货，或是家里放置太久、易坏的山货，都被他送于城里的小乞丐，遇到受饿的小孩，会送出一个饼也不奇怪。

顾拾答道：“因为这个饼是你的，我不能给他们。”

顾锦闻言眯眼笑起来，随即将饼掰成两半，道：“既然是我的，那我就分一半给你。”

顾拾也不推辞，接过后沉吟道：“南边在打仗，咱们找仙人就往北方去吧，我听路叔说北边有个青云门，里面许多仙人！”

顾锦点头道：“好，哥，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说着，她夹起几片羊肉，撂进顾拾碗中。

顾拾沉声说：“羊肉益气补虚，温中暖下，你体虚身寒，还是你多吃罢！”

顾锦也不言推辞，只笑着道：“我晓得的，不是怕你自己不吃……”

稍稍闲聊，俩人吃过饭食，天色已经黑下来，油灯实非他们能消费起，就各回房内安歇——

这五年，他们二人几乎日日如此，只是……日常吃的没有今天丰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