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长江……
本该青葱碧绿的江面泛涌起土黄色。
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的不停拍打在船梆上。
孟知祥默默站在船头,看着两岸景色在眼前划过,不知再想些什么。
“进入汛期了。传令,加速前进!”
“不急!”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孟知祥阴沉着脸转身。
便看到身后门帘一挑。
几个人勾肩搭背从船舱内走出。
或老或少,但身上的衣服都描龙画凤,极为显贵!
刚刚打断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手中仍端着酒盏,醉意熏熏。
但那眼中,却肆无忌惮绽放出凶光:
“蜀王,咱们才刚刚合兵,你未免也太急了些吧?莫非那李昪是你家什么亲戚不成?哈哈哈哈……”
“汉王这是什么意思?”
孟知祥的脸色更沉:“我们诸国合兵,为的是将李唐赶出江淮,可不是来喝酒叙旧的!”
“知道知道。”
中年男子无所谓的摆摆手,似乎一点没听进去,仍自顾自说道:“不过多日未见,本王给诸位准备了些惊喜,正想邀大家一同欣赏。”
说着就将手一招。
把守在船边的亲兵立时会意,伸手从脚下捡起一根绳索。
这条绳子探出船外,一直延伸入水下。
随着亲兵用力拉拽,绳端上绑着的物体逐渐映入人们眼帘。
却是活生生被串联起来的五个人。
两大三小。
两个大的,一男一女。
虽被水泡到发白,却仍可从其手上粗糙的老茧判断出来,这是一对以渔为生的夫妇。
而那三个小的,却是两个男童,和一个稍大点的少女。
这是整整一家五口!
“汉王,你这什么意思?”
孟知祥脸色铁青。
他听说过汉王的事迹。
知道这家伙喜观杀人,甚至发明出众多酷刑,只为取悦自己。
但万万没想到……
在诸国国主会盟之时,大庭广众面前,仍没有半点收敛。
“这可是我新发明的刑法,怎么?蜀王不喜欢么?”
中年男子一脸无辜。
见没人认同自己,有些无趣的挥挥手。
亲兵受意,随即砍断绳索,将早已断气的五人扔进长江。
“可惜了,那女孩长的真不错!早知道江淮女子这般动人,真该早点来的……”
旁边有人遗憾摇头。
这人孟知祥也认得。
闽王!
纯纯的好色之徒,在闽国就经常大肆搜刮民间少女入宫。
这次出来,也是犹如蝗虫过境。
每经一地,就有大量少女惨遭毒手。
孟知祥不自觉拳头握紧……
目光顺着闽王的脸,往旁边一道道身影上划去。
长和王!
弑旧主起家,杀了原来的南诏王,建立起大长和国。
在这么卷的乱世里。
属于罕见的又菜又爱玩。
别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打仗纯靠莽。根本不考虑国力民力,以及手下人死活。
这次带的兵最多。
却也最杂。
大的有六十多岁,小的只有十四。
几乎是祖孙三代齐上阵。
兵器也参差不齐,大多数甚至拿着农具,更不用说盔甲,连两成覆甲率都没有。
南平王!
家奴起家。
在一众诸侯里,占最小的地盘,只有三州之地。
但所辖皆要道,跟吴、蜀、楚都有接壤。
是一个纯粹的土匪。
三国之间,不管过路的商队,还是百姓,甚至使臣都曾被其雁过拔毛。
但嘴上又极其卑微。
左右逢源,与各国君主都以臣自称。
还有……
最后,孟知祥看向佝偻着身子的老头。
楚王马殷!
最没有自知之明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