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说大夫要来,这十里八乡的大夫不都在这了吗?你是把老天爷给请来了?”
其实,不只是他,听到救星来了什么的,那些个卫生员心中好奇,不明白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大家伙儿都束手无策的人,他能给救回来?
不过,乡下卫生员水平普遍不高,虽然心中质疑,却不敢真的说什么,都默默地看着。
就是乡卫生所里的那位中年医生,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推了下眼镜,轻咳道:“夫堕胎,不外乎天花粉、麝香、西红花、桃仁、莪术、三棱、斑蝥、大戟、巴豆等物,破血逐瘀、峻下逐水,以使子宫收缩,将胎儿引下。
可问题是张爱绮同志已经吃了太多此类药物,继续加大剂量,恐怕胎儿尚未取出,人就要一命呜呼聊。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都是这一法门,谁还能另辟蹊径不成?真有此等高人,我倒是想要看看。”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谁也听不懂,但似乎非常高深莫测,众人也不敢反驳。
见他俨然已经给张爱绮判了死刑,她母亲禁不住又嚎了起来,院子里一片悲悯。
“书读得不多,话倒是不少!”
正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王少寒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扫视一眼,便道:“张爱绮在哪,领我过去。”
“你、你谁呀?我看你才是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给我说清楚,你讽刺谁读书少呢?”
黑框眼镜当即就怒了,拿着腔调,非要跟他理论。
王少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玩意儿愈发憎恶几分。
“王少寒?”
张长有倒是对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了他,下意识地指着西屋道:“爱绮,爱绮她在这屋躺着。少寒呐,你真有法子救俺闺女?”
王少寒懒得搭理他,一步抢入屋中,只是一眼,心就提了起来。
一位容貌颇为标致的女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眸死死盯着屋顶,似乎要望穿那草席和蓝瓦,看向遥远的天空。
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下身满是淋漓的鲜血,脚趾痉挛似的下扣,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神情却恍若未觉,面容一片死寂,犹如沉浸在某种刻骨铭心的往事中。
王少寒鼻子一酸,没来由的,眼圈就红了。
而后,怒气冲冲道:“都滚出去!”
那些个想要看热闹的卫生员,尤其是乡卫生所的那个黑框眼镜,骤然间被他吓得一激灵,一个个不满地望着他。
“出去,出去!”
王玉堂极少见王少寒发怒,这个小伙子在村子里向来跟个古时候的文弱书生似的,见谁都是满脸微笑,说话文雅可亲。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气成这样,连他都吓得心里一颤。
而后眉毛就立了起来,对那些不识抬举的人驱赶道:“都出去,都出去,大夫要治病,你们有点眼色行不?”
他一开口,可是没人敢反犟了,一个个不满地嘀咕道:“大夫?他是哪门子大夫?我咋不知道你们王家生产大队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大夫?”
只是,话是这样说,他们还是乖乖地退了出去。
就是心里的不服气越来越旺盛,倒是要看看这个骄横的年轻人,到底要如何救治一个气若游丝的孕妇。
还是个怀有死胎的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