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善真所料,此时的乞丐蹑足屏气也在柘树林的另外一端,探头探脑的窥伺小路上的情况。就在刚才,乞丐佯装外出小解,溜出耳房,走近震鸿禅师下榻的禅房,躲在山墙拐弯的地方,斜隐着身子注视着禅房外面的动静。不一会,他看见善成、善真二人走进禅房,他便哈腰急速行走,沿柘树林小路赶奔别院善成、善真二人的住处。门虽然上了锁,但这种使用直钩钥匙的锁具根本难不住他。乞丐掏出自配的铁钩,三拧两转就开了锁。然后轻启木门掩身进去,屋里比外面暗很多,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乞丐稍微闭目凝神调节目力,屋里景物逐渐清晰便四下搜索。炕上只有两床被褥,炕角墙上挂着两个小包袱,包袱里是几件简单的衣物。乞丐伸手去取墙上的包袱,在包袱里逐一摸索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之物。又在那两床被褥里摸索了一番,仍然一无所获。他还是心有不甘,又在炕上的苇席下边划拉了一圈,确实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他这才转身离开。
乞丐不敢沿柘树林小道往回走,也怕和善成二兄弟相遇,但是也不敢钻进柘树林深处怕迷了路。只能在靠近小路附近的林子旁边走走停停,拨拉开杂草藤蔓,一点一点摸索着前行,不时张望着小路上的情况。
善成和善真二人躲在林深草密之处守株待兔,几株大树挡住了身影,此处既隐身又方便监视小道,视野宽阔。不一会,听见小道附近传出拨拉杂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晃动,在靠近小道的柘树林边上缓慢行走,还不时向小道远处张望。善成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那个乞丐,不过已经看不出他曾经被狗咬伤,天天拄着树杈棍子七拐八趔的样子。
正当乞丐走远,离开视线之际,善成二人也准备走出柘树林绕到小道上行走。突然听见远处似乎有一声猫头鹰的叫声,那个乞丐随即停住脚步,扭头向四周窥视。这出乎意料的变化使得善成二人大吃一惊,急忙蹲下身子,隐在大树后面,四目紧盯住乞丐那个方向。
远处,那乞丐似乎也觉得事情蹊跷,旋即转身藏在树后,机警地向周围扫视。接着又传来一声鸮鸟的鸣叫,乞丐寻声张望一会,便用手掐住鼻腔两翼学着传来的声调,也回了一声鸮叫。此时,从柘树林深处走出一个黑衣人,背后斜背着一把钢刀。那乞丐看见后急忙向他招手,示意其赶快蹲下。这两个人半蹲在树根处,窃窃密语好一会,便各自散去。
突然发生这等事,善成即欲冲上前抓住这两个人。善真急忙拖住了大哥,轻声说:“不可!禅师让咱们不要冲动,暂且稳住,切莫打草惊蛇。”随后他附在善成耳边耳语几句,善成连连点头。随后善成轻手轻脚后撤,从另外一侧绕过小道急速去上院,找震鸿禅师禀报。善真则留在原地,从扒开的草丛缝隙中监视这那两个人。
善真屏住呼吸侧耳静听,由于离得远,始终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从二人的身段姿势、偶尔伸手比划的动作看,似乎有一些争执。
时间不长,那两个人即刻分手,乞丐沿小道往下院方向走。黑衣人连窜带蹦走到院墙旁边,一个箭步双脚蹿起,两手扒住墙头,翻身窜到墙外消失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善真看的真真切切,他一直暗中尾随其后,但始终没有看见黑衣人的面孔。虽然那人有过几次回头张望,只看见他黑纱蒙面仅仅露着两只小眼睛。
待善成领着震鸿禅师几人赶到时,一切均回归平静。
当夜,善成、善真二人一起返回震鸿禅师的房间,二人又将前后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回顾一番,分析了乞丐来此的目的以及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震鸿禅师听罢多时,长叹一声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来这清净佛门也不是你兄弟二人的安生之处。”接着他拿出前日收到的京城来信,对乞丐来寺院的整件事做了假设和分析。很明显这乞丐是假乞丐,是贾府派来的化装探子。而且寺院外还有与乞丐联系、接应的黑衣人,所为何事呢?仅仅是贾府曾经与善家有仇,好像还不是这么简单。乞丐窜入善成屋里找什么呢?震鸿禅师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用意。
善成有些着急,他说:“把那个乞丐抓来审问,我不信他撑得住我一顿老拳,到那时只恐怕他后悔自己说晚了。”说着便要起身。善真一把拉住他“还是听师傅的吩咐!”善真急忙补充了一句。
正在此时,禅房门外有人轻轻的敲门,震鸿低声咳嗽一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沙弥,他对着震鸿禅师稽首施礼,然后回禀道:“那人已经回了耳房,一切都尊师傅的吩咐安排妥帖。”震鸿禅师微微一笑,略一摆手,小沙弥鞠躬退下。他转回身对善成、善真二人说:“看来你二人是该走了。”
此言一出,善家二兄弟一时不知师傅的话是什么意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人对视一眼,直耿耿地瞅着震鸿。震鸿起身下炕,两手拽着两兄弟,嘴里喃喃地说道:“孩子!我也舍不得你们走啊!七、八年啦,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我虽然不是亲生骨肉,但是比亲生骨肉还亲。”
“只是如今,危险已经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