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举动就像是导火索一般,灵之母挥动袍袖,躲藏在祂身上的所有灵魂发出尖啸。
文明也无视了智慧的插手,介入了战争,而那位散发着恒星般光泽的长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退后一步退出了战斗的中心。
神明们动用着自己的权柄,缄默的神国甚至因为祂们的动作颤抖起来,九位神明所引动的规则纠缠碰撞,整个宇宙中都回荡着此处战斗产生的余韵。
那些未来到现场的神明们也不由的为之侧目,而另外三位现场的中立者则各自保持着不同的神态。
智慧悲苦,色彩玩味,命运漠然……
就在战争即将要再进一步的时候,缄默之地忽然明媚起来,沉默的物什开始轻轻吟唱,七位早就远离中心的天使们双手合十低头和音。
供奉在殿堂中的钢琴,小提琴,管风琴……无数的乐器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开始演奏。
没有人宣告什么,但是所有的存在都明白那位沉睡在黑白宫殿之中的存在苏醒了。
“走!”渡鸦之主迅速脱身准备撤离,音律之主的提前苏醒直接的宣判了此次的计划彻底失败。
不过还是晚了,维度的主宰者早就将四周的空间凝固封锁,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松的从此地撤离。
那不远处的黑白大门洞开,嘈杂又整齐像是矛盾一般的声音更加的嘹亮,
无数黑色的丝线像是灵活的触手一般轻松的将毫不抵抗的渡鸦之神洞穿,这位诡诈的神明直接爆裂化作无数纷纷的鸦羽。
分身。
窜变者从一开始就非本体降临,显然在发现这具分身无法回收的情况下,祂果断选择将分身销毁。
不过很显然唱诵福音的神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祂,无数粘稠介于淤泥与石油之间质感的「孽」以分身为媒介,精准的投射于躲藏在迷宫中的阴谋家身上。
诅咒,如同附骨之蛆般攀缘上鸟一般神明的身上,堕化!孽变!污染!
被侵染的组织像是活化一般蠕动起来。阴谋家发出凄厉的嘶鸣,这些化作黑泥的组织竟然在侵染祂的本源,祂面目狰狞的果断将那部分已经被污染的本源切割。
原本历经千年恢复一点的元气在此刻再度下落。
“许都!”辛列智发出无能的怒吼,但是回应祂的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窃窃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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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别来无恙。”头戴荆棘冠冕的神伸了个懒腰,然后舒服的发出一声谓叹。
“看起来个别的同事对我意见很大啊。”无貌之神望向了下面早就分开的神们。
文明丑陋的面容更加难看,华丽的袍袖在战斗中早就变得破烂不堪,现在的祂与马戏团中穿着破烂衣服的猴子别无二致。
此刻的祂早已心如死灰,是非也无心去辩解,祂仰视着高高台阶之上的后辈,撩了撩自己的衣袍跪下。
“音律,此次的行为皆我谋划,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我恳求你继续沉睡下去吧。”
无貌之神既不恼怒,也不厌恶,只是好奇的观察着文明。
“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或者音律吗?不惜两次发动针对我的战争?”祂的声音依旧悦耳,如同嗡鸣的钢琴。
文明忍不住的流出泪水:“身为新音律的你怎么会不清楚?”
“由痴愚混沌中宇宙得以诞生,而音律是宇宙的长子,在你的哼唱中时间与空间有了概念,无数的无数因此出现。”像是诉说着寓言故事一样,文明将那些记录于祂锦袍上的历史倾吐出来。
“正因你是开始,因此歌谣的结束也是宇宙的结束,袭击罗乌尔是我不得已而为之,只有沉睡的音律即便是歌唱也仅仅是断断续续的,因此末日便得以延缓。”
“那现在呢?”无貌之神缓慢的往下走,忍不住发出了询问。
“现在可是崭新的宇宙,可不需要以此来延缓末日。”
“因为你是唯二可以直接插手地星文明的大源,你太喜怒无常了,甚至对待智慧生命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意,我害怕,我惶恐,我……”祂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爱那些智慧的生命,而你是不受控的天灾。”文明垂下了头颅,如同脱力一般。
“所以,你是害怕我毁灭地星上的智慧种族?”音律指了指自己,忍不住的发笑。
“那,你怀疑的还怪可爱的,哈哈哈哈哈,”祂来到了文明的正前方,“诶呀,我要是敢动那里管理员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祂拍了拍文明的肩膀,可是就在祂触碰到文明的那一刻,文明忽然抬手将不知何时握在手心的羽毛笔猛的朝着音律的脖颈刺出。
当!
在剑身与笔尖的碰撞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一直防备着的猩红之王严防死守。
文明目眦欲裂的瞪视音律,近乎偏执的呢喃:“你必须沉睡,我真的爱着他们……”
羽毛笔被血肉之神挑飞,而文明彻底无力的瘫软下去。
音律轻轻的用指尖捏着大剑挪开,面色如常:“我曾登神之时,你的信徒曾帮助过我,我原谅你的这次冒犯。”
祂托举起文明,让其站立。
“但是只有这一次,别忘了「农耕」与「狩猎」的权柄依旧在我手上,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介意将其折断看看这个世界会如何的混乱。”
“滚吧。”祂发出冷肃的宣告,挥了挥手将那沉默的文明驱逐出了祂的神国。
破烂锦袍下的神站在神国边界,失魂落魄凝视了一眼,然后如同行尸走肉般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
“好啦,已经处理完两位了,你们三位有什么想说的吗?”音律重新嘻嘻哈哈起来。
最幼女士扭动的蛇身试图魅惑无貌之神:“亲爱的,也放我一马吧,我不介意你对我做些什么……”
祂向前靠近,想要靠近无貌之神,不过一柄赤红色的大剑在谁也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斩落,粉红色的巨大蛇尾掉落,脱离了神明的躯干。
爱欲的王子发出怨毒的吼叫,可是不等祂继续发出恶毒的诅咒祂就被血肉之神扔出了神国。
“你着急个啥。”音律轻飘飘的瞥了着记者一眼,被盔甲笼罩者的脊背瞬间挺直,不过音律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自觉点吧两位。”被赵渊打扰这么一下的音律也没有继续玩弄败者的心情了,“留下点什么,然后滚吧,我也不能杀了你们。”
灵之母最果断,祂身上的纱衣脱落下一部分,然后咒骂着血肉离开。
而瘟病的慈父则犹豫的挠挖着肚皮,最后在血肉的凝视下不情不愿的把头顶的一支鹿角折断,然后咕哝着妄语蹒跚着离去。
“你交代的我都做到了,我们之后互不相欠,再见。”管理员说完便从一道身后裂开的门扉离开。
而梦境与机械也跟音律点头打过招呼之后,相继离去。
命运则在更早就悄然离开。
现在除却血肉,音律,色彩就只剩下了老者般的智慧。
这位为生命开慧的启迪之光发出叹息,祂先是为音律的苏醒发出恭贺:“恭喜您的苏醒。”
“请您不要责怪文明。”智慧声音中透露着无奈。
“我们这些依附于智慧生物的存在是有可能消亡的,而文明对于自己能存活下去的渴望已经病态化,转化成了对智慧生物的溺爱……”
智慧还想说下去,而音律却已经懒得听了:“你不必过多解释,我不会闲的没事去毁灭他们,而文明……”
“请你告诫祂,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赤裸裸的警告,不止是对文明更是针对眼前的智慧。
智慧深深的看了一眼音律,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像是同意也像是懊悔,然后便消散成光点离开。
“呜呼呜呼呜呼!”色彩发出人憎狗嫌的声音,然后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就要贴上去。
“亲爱的,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
音律一脸嫌弃:“滚一边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弄臣装傻充愣,像是啥也不知道。
“呵。”
“哎呀,能猜出来你早就醒了啦~”
“肯定不是你猜的,是谁告诉你的。”无貌之神挠了挠下巴“偷窥狂?”
“嘻嘻。”弄臣并没有否认。
“果然是那个变态……我就说那天和管理员见面的时候怎么有种隐隐约约被注视的感觉。”
“下次我一定要把那个家伙的所有眼珠子都碾爆,让他长长记性,什么东西能看什么东西不能看。”
音律喃喃自语,而远处躲在工坊里因为神国封锁,而无法偷窥急的抓耳挠腮的大眼珠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管理员是怎么说动机械和梦境来助阵的?”色彩对此表示不理解。
“梦境为了编织世人于幻梦境的桥梁欠了管理员的人情,管理员放开了地星对于科技的限制,机械也欠了祂的一个人情。”
“管理员这是准备……”赵渊没忍住插嘴
而恍然大悟的色彩与音律共同将手指立在嘴唇前:“嘘~”
看完乐子的色彩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走人,临走之前还兴致勃勃的嘱咐乐师:“下次有大乐子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啊!”然后就在乐师即将踢出一脚之前消失不见。
此刻缄默之地中的神明只剩下了血肉与音律。
音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用那张平板的面容对着血肉之王。
即便是看不见表情,那位猩红的血肉之王也能想象到对方如果是人形的话是什么表情,那种戏谑玩味的笑。
这样沉默的气氛中还是赵渊率先败下阵来,祂踟蹰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苏醒的。”
“嗯……”无貌之神轻哼一声,然后用自己的指节轻轻的敲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思考。
“并没有多久,如果按照地星的时间来换算的话,大概是三天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血肉的王发出了质问。
无貌者用着讨饶一般的语气回答:“诶呀,这不是为了钓鱼嘛……”
“告诉我依旧能钓鱼。”此刻的赵渊没有了迟疑和尴尬,声音变的有些冷硬。
“这不是害怕你担心嘛,诶呀诶呀,下次一定告诉你~”无貌者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用一种油滑的方式企图转移话题。
“这么久没见,过的怎么样啊~”
猩红之王没有回答,反而发出了无貌者从前从未在其身上听到过的声音。
那是一种绵长的叹息,对于情绪敏感的音律之神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究竟包含了什么,惋惜,后怕,懊悔,愤怒,欣喜……
杂糅的情绪像是染缸一般复杂,但又如出一辙的纯粹,这些情绪都指向着祂。
“许都,下次告诉我好吗。”不知道祂是以何种身份发出的请求。
无貌者常年表现出的疏远又亲切的态度在此刻被击溃了一瞬,总是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难得显得严肃。
“所以你愿意承担这份代价吗?”
莫名其妙的话语却没有让王疑惑,祂反而欣喜起来:“当然,当然,自该如此。”
“好哦~”无貌者恢复了嬉闹的声音,“那以后下地狱我也会拉上你的,嘿嘿。”
“无所谓。”
“哼哼~”祂不置可否,转身向宫殿走去,猩红的王紧跟其后。
“所以,过的咋样~”
“很无聊。”
“猜到了。”
“你呢?”
“全在睡觉。”
“哦。”
“不过做了一个有趣的梦。”
“什么?”
“梦见了一个屏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是什么?”
“不知道。”说话者耸耸肩,却又忍不住的伸出手,像是在触摸什么,祂点了点那个边界,又轻松的笑。
“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会搞清楚的。”
“嗯,我陪你。”
“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