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擎继续道:“其实受恩荫加入锦衣卫的也有，但是多数都是虚职，只是带俸，是不用当值的，真正当值的，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良民，家世清白，身体强壮，并且多少都读过私塾，还要经过层层筛选，每年几万人中也仅取百人而已，可谓万里挑一。至于说锦衣卫心狠手辣，唉，这乱世，狠和辣如果要注定落在一个人身上，洪兄弟，你选自己还是别人？“

洪七巧呆了一呆，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项擎已快步前去，洪七巧望着项擎的背影，若有所思。

西司房管辖的范围是京城治安，缉盗等，此外，皇帝如果点明要西司房来负责某个案子，也就是钦案，这也是西司房的职责，其实锦衣卫没有明确的分工，除了小毛贼不抓，只要案子够分量，锦衣卫的手都可以伸进去。西司房正堂官是掌印刘侨，不过刘侨和指挥使崔显纯交恶，又不愿听其号令，便长年称病在家，这西司房便没有了堂官，这样一来，佥事刘曹便成了实际的坐堂。

此时，刘曹和冯骥春早已在正堂等候多时，见项擎带着洪七巧珊珊来迟，冯骥春倒没说什么，起身拱手，不卑不亢，尽显文人风骨，并没有因为项擎的身份而显出谄媚之意。

那刘曹能混到佥事，自是魏系一派，让一个正三品大员等一个正五品，而且还有一个九品不到的候补校尉，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着实说不过去，但是项擎自己是不敢得罪，那这佥事大人的雷霆之怒自然就落到了洪七巧头上。“项兄弟先坐，这大热的天，先喝口茶润喉，我已命人冰了西瓜，待会送上来和冯大人一起品尝。”接着佥事大人话锋一转，直刺洪七巧：“洪七巧，还真是个人物，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让侍郎大人等你半天，一点尊卑都没有了吗？”

洪七巧年纪虽轻却闯荡江湖已久，但是如刘曹这般厚颜无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做，气极反笑：“见过大人，听项大人说起大人行事雷厉风行，办事公正严明，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敬仰的很。”一顶大帽子先扣过去，刘曹顿时有点措手不及，甩了一下袍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了一声，洪七巧接着道：“今日之事实在是在下鲁莽的狠，刚才项大人让在下鉴定宝钞的真伪，原想参拜侍郎大人与您要紧，奈何项大人性急，硬是要在下先说个分明，在下才疏学浅又不善言谈，因此耽搁了一些，实在是大大的不应该，在下向两位大人赔罪了。”

项擎暗自发笑，这洪七巧果真是江湖老油子，刺挠了刘曹两句，直接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但是确事情也的确如此，自己也只能附和一下，便起身向两人又行一礼，说道：“两位大人，确是属下的缘故，厂公他老人家和崔大人催得紧，务必要属下在晚饭时，将洪七巧判断之结果详细禀报，我也是着急的紧，向大人赔罪。”这下刘曹和冯骥春可坐不住了，这洪七巧把皮球踢给了项擎，后者直接又踢给了魏忠贤和许显纯，还晚饭，那是什么关系啊！

刘曹额头早已冒汗，冯骥春听到魏忠贤的名字，也自觉不安，自己虽洁身自好，不依附魏党，但是还有一家老小，自是不结仇的好，连忙拱手道：“项大人，言重了，在下也是刚到，不打紧的。”刘曹脑子里飞转不知道多少圈，急中生智，突然大喝一声：“洪兄弟，大热天的，先坐下说话！”看的项擎、洪七巧、冯骥春三人目瞪口呆，哈！好一个锦衣卫佥事，真他娘的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