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自己的境况实属艰难,但陈继珣从没想过造反这条路,一是手上没兵,没实力,二是自觉也没有统御众人的能力,换言之,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继珣何必惊慌。”李仁达的声音沉稳有力,“这世道混乱不堪,本就是兵强马壮者为天子,我等起于微末,与那等不食肉糜的贵胄相比,岂不是治理人间更好之人选?”
听闻此言,陈继珣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我知道仁达是有能力的,只是仅凭我俩,既无兵粮,也无钱财。虽说这王继昌确实是个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饮酒,不理政务,但有黄仁讽领兵护其周身,我等想要拿下这福州,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当然知道。”李仁达又微微一笑,“所以今日我才请黄将军过来一叙。”
只听见屋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阵冷风涌入,将屋内的烛火吹得疯狂的摇晃起来,两人被烛火映照在地面的黑影也随着烛火疯狂飘动起来,这场面,端得是有些诡异。
陈继珣疑惑地扭头望去,只见屋门处,一个全副武装的冷面大汉跨步走了进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又看见李仁达笑着起身相迎:“我就知道,黄将军一定会来赴宴。”
“既是宴席。”从黄仁讽的语气听来,他似乎并不是很愉悦,“为何没有吃食?”
“将军说笑了。”李仁达的应变能力永远都让陈继珣羡慕,“待事成之后,一定以将军为座上宾,在晋安楼设宴款待将军。”
这晋安楼,在福州宫城之中,是由王延羲建造,以供自己享乐的。
李仁达设宴的地方是在宫城,如此而言,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了。
“可笑。”黄仁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仁达,“我为何要背叛富沙王,转而与你们这等无权无势之人同流合污?”
李仁达不慌不忙,口齿清晰地说道:“唐军乘胜南下,建州危机。富沙王能不能顾好建阳都不一定,又怎么有心思来管福州的事情呢?以前王潮王审知兄弟俩,都是布衣出身,他们俩拿下福州尚且易如反掌。况且黄将军如今掌握军队,有此良机,难道将军觉得我们还不如王潮兄弟吗?”
黄仁讽低下脑袋,默然不语。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题。
他和陈继珣一样,即使王继昌对他百般刁难,一点也看不起他,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家奴,他也从没有过想要造反的心思。
黄仁讽心里的火苗,是在李仁达找上门之后才缓缓燃起的,那之后,一种名为权力的东西在他心中被点燃了,从此昼夜不息,灼烧得他孤枕难眠。
最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眼睛。
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