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搀扶着倒塌的石块着起身,面具边缘下不断淌出鲜血,声音极度虚弱。
“像你这种人,也敢妄言是神。”
张忘表情一下冷了下来,右手一挥,月就被无形的大手抓起,飘向张忘。
张忘捏着月的脖颈,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了一句:“你说什么?”
月就像是放了一直以来的包袱,笑了起来,不屑的讽刺:“不过是一只,沉浸在幻想中,连自身都不曾看清的卑劣蛆虫。”
“啪!”清晰的一声响,张忘一掌扇在月的脸上。
面具脱落,月一口血吐在张忘脸上,脱落的面具在接触地面的霎那,四分五裂,剧烈的的白色光芒迸发。
在这股白芒的刺激下,倒在远处的齐平安周身的压力顿时消失。
忍受着肋骨折断,五脏六腑扭曲在一起的剧痛,将上涌的血块咳出,艰难的起身,看着白芒迸发之处。
只见月面具下的脸庞,颜面近乎完美,和九东家足有九分相似,只有一分,差在疤痕。
此刻的月正对着他露出微笑,用无声的话语说着什么。
在齐平安读出月说的是什么之后,他再也坚持不住,双臂支撑,开始朝着坑外的地方快速爬去。
“快走,别回头。”这就是月所说的。
他不管不顾的朝前爬动,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回响:“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不早点收手?
“为什么要笃信他人?
“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在白芒的持续照耀下,张忘的所有行动都变得异常困难,将已经瘫软下来的月松开。
看着齐平安蠕动的身形,张忘止不住的狂笑起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随后朝齐平安缓步逼近。
“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灵欢是吗,滋味可真不错。”
正在爬行的齐平安突然顿住了,身后的白芒好似回应一般,在他停顿的时候,出现了明显的黯淡。
还好他只是停了一下,就接着朝远处爬去,才没有让白芒继续黯淡。
“锌烙那对夫妇的事情,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齐平安再度停顿,身后白芒再次暗淡,还好他这次也只是停顿一下,就朝远处爬去。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粮仓里会有剧毒吗?有关临南的传闻又是出自谁手?”
齐平安第三次停顿,身后白芒已经不再刺目,他手指都抓入了地面,却依旧朝着远处爬去。
“你有在看着吗?”张忘笑的愈发放肆,笑声止住,张忘轻声说道:“那些受到波及的无辜之人,你不追究结果了吗?
“你不是想结束这一切吗?”
白色光芒开始熄灭前的闪烁,齐平安将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一下又一下,无与伦比的悔恨在心中滋生。
“他们是对的,他们都是对的。”
“齐重山是对的。
“顾惊春也是对的。
“方进也是对的。
“我不要参与这些。
“我不追寻过去了。
“我也不想知道身世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不是头脑一热就觉得能将天捅破的时候了,我有我的责任,情绪,欲望,是为人的枷锁。
“是牢笼。
“我还要照顾母亲。
“这些我都不要了。
“我只要母亲平安。”
“是我。”张忘语气重归平淡,就像是在陈述稀松平常的事实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是我。”
血液从额头和指尖溢出,将齐平安面前的地面染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你们遭受了这些。”
血红的街道,锌烙的惨剧,泊水的城外,脑海中长生山脉归来路途中的经历不断浮现,又不断沉离,最终,画面停留于那在父亲眼里只值四根手指的男孩之上,久久不肯褪去。
“对不起。”
画面褪去,光芒消逝,齐平安紧闭双目,血泪,从眼角流下。
就在这一切即将陷入无可挽回的死局之时,幽幽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而起。
张忘在听闻的瞬时眉头紧皱,没有在尝试靠近齐平安。
在没人看得到的角度,齐平安脸上的面具,伪装之效消失,显露原本的模样。
在其上,那奇异的玉料缓缓发光,光芒最终将整个面具覆盖,霎时间,无数乌鸦从天边飞来,停留在街道两侧的屋檐上。
面具虚化,从齐平安身上透过,凭空漂浮在两人之间
张忘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圈圈水样的波纹,以悬浮的面具为中心,如心脏律动般开始朝周围荡漾。
张忘在波纹的影响下,面露痛苦神色,双手捂着胸口,仿佛在阻止什么一样。
片刻时间后,面具所散发的波纹开始收缩,一团灵体样的虚幻之物,被从张忘身体里强行剥离出来,和波纹一起,收归面具之中。
紧接着,比先前张忘释放时纯粹数倍还要不止的力场爆发,将衡天整个笼罩。
街道两侧的乌鸦躁动起来,在上空盘算数周后直冲而下,将场中虚弱的张忘,和已经呆滞不动的齐平安尽数包裹。